“这有什么需要想的吗”纪珊珊缓步走了过来,眼睛红红地瞧着她,“可怜的孩子,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先生昨晚上一直惦记着你,都没有睡好欢欢,家里什么都为你准备好了。”
她后面,还跟着林媛。
一瞧见林媛,余欢就有些头疼。
前车之鉴,余欢实在不想同林媛再多接触了。
她只能婉拒纪珊珊“我能体谅您的心情,但我现在一个人过的也挺自在。”
林朗风面色微变“你不想认祖归宗吗”
“这些血缘对我来讲没什么意义,”余欢平平淡淡地说,“从生物学的角度上来讲,你是我父亲,但我在慈济院长大,受的是祝院长的养育之恩。我会认您,但这也不代表我会跟您回家林先生,我很感激你给了我生命,但我更应该感激我母亲。”
昨天的话余欢听得清楚,记忆中不存在的母亲,在离婚后独自生育照顾她,也因为她的走失郁郁而终。
母亲去世的时候,该是多么的难过。
林朗风完全没想到,余欢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他上午不是没有调查过余欢这些年来的生活。
这个在孤儿院中成长的少女,比他想象之中要优秀的多;她芭蕾舞跳的好,凭借着优异成绩考入南影大,就是性格孤僻了些。
不要紧,林朗风心想,有他教导着,余欢一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名媛千金。
从始至终,林朗风都认为余欢昨日晚上的犹豫只是暂时的接受不了。她这些年过的这么拮据,学费也是申请的助学贷款,林家这样有权有势,林朗风不相信她不会心动。
林朗风皱眉“你是在怪爸爸”
“您想多了。”
林媛楚楚可怜地开口“那你是在怪我抢了你的身份吗”
说到这里,她泫然若泣,手指搭在眼睛上“对不起,余欢,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瞧见我就心里难受,这样吧,明天我就搬出去住,不会碍你的眼睛”
余欢真是厌弃了林媛的这种态度。
她问“我一句话都没有提你,你怎么给自己脑补了这么多”
林媛惯会装可怜。
林朗风心软,就是见不得人撒娇受委屈,林媛吃准了他这点,每当闯下大祸,去林朗风面前嘤嘤嘤哭一场,不管多麻烦,林朗风都会立刻哄她。
她今天跟过来,也是想利用林朗风的同情心,来给自己拼命博可怜和关注。
不然,余欢受了这么多年委屈,若是回了林家,林朗风一定会把全部注意力都转移到她身上;现在又是准备和顾启订婚的风头浪尖上,林媛没有林家千金的身份,再没了林朗风的关爱,那可真的和一个边缘人差不多了。
林媛还想着激怒余欢,最好把她激的失了分寸;林朗风对余欢的观感越差,对林媛也更有利。
可惜余欢怒是怒了,但到底是祝华教育的好,她就算是生气,也很少会口不择言的骂人。
余欢冷声追问“这是我和林先生之间的私事,本来也与你无关。你现在哭哭啼啼的,为的是博取林先生的同情心吗你说你觉着我瞧见你就心里难受,那你现在跑过来是故意让我难受的吗还是故意叫我因为你而迁怒父亲林小姐,如果你真的善解人意的话,不管从哪个角度考量,你今天都不该过来,更不该在我面前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把心胸狭隘的标签往我头上贴。”
林媛刚刚说那番话的时候,林朗风还真的有些心疼林媛,甚至开始反思自己今日是不是太过担心余欢而忽视了林媛,也觉着余欢这孩子似乎容易迁怒无辜的人可余欢这一套话惊醒了他那被同情心占据的大脑。
原本今天林朗风只想一个人过来,单独找余欢谈谈。纪珊珊担心他嘴笨,这才跟上来。临走前,林媛又跑上来车,淌着眼泪说要同余欢道歉。
余欢说的很对,如果林媛真的心善,那她不该来。
林媛印象中的余欢还是那个柔柔弱弱只会傻乎乎笑的小丫头片子,几时有这样的伶牙俐齿,一番话说的她哑口无言,只能泪汪汪地去看林朗风。
但林朗风看她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心疼,而是隐隐的责备。
纪珊珊适时插嘴“欢欢呀,林媛她也是年纪小,一片好心,以后大家都是姐妹,你多让让她呗,别这么针锋相对。”
“我没打算回林家,不存在什么姐妹不姐妹,”余欢说,“针锋相对的人也不是我,我只是在反驳林媛对我的指控。旁人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了,难道我避让一下也算是针锋相对吗”
纪珊珊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原本想和稀泥,谁知道这泥太硬,压根就和不动。
林朗风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把这两人带上了。
刚才还说的好好的,叫这俩人一搅和,余欢原本还能心平气和地同他说话,现在已经态度坚决地表示不会回去了。
林朗风虽然无能了点,可到底不是傻子,此时此刻,心一焦,理智战胜情感,他也分析出纪珊珊与林媛的动机不单纯了。
这俩人绵里藏针的,说不定私下里联手就是不想让余欢跟他回家。
林朗风急切叫她“余欢”
“桑桑。”
祁北杨的声音,打断了林朗风想要挽留的话,他转身,瞧见了祁北杨。
他身边还有一个老人,瘦骨嶙峋,穿着浅蓝色的中山装,须皆白,鹰一样的眼睛不悦地盯着林朗风。
正是孟恬生父,孟老太爷。
十几年未见,这一眼,瞬间叫林朗风自脚底到头都生起寒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