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从此也就住在祁北杨的家中。
余希从小就反反复复地告诉她,女孩子要珍惜自己的身体,婚前性、行为是件极其不道德的事情,是要受人唾骂的。
这样的念头在余欢脑海里扎了根,生了芽,饶是后来接受了正确的性、教育知识,对于那样的事情,也总是抱着一种羞耻的态度。
余欢刚住进祁家去的那几天惴惴不安,忍不住地想祁北杨是否会对她做不好的事情。然而他始终文质彬彬,不曾有过丝毫逾矩的行为。
生关系是在住进去的一月整,那晚余欢做噩梦惊醒,满脸泪痕,窗外又逢电闪雷鸣,暴雨狂至。
秋日里难得见那样的恶劣天气,窗帘未拉,漆黑的夜空中,一道惨白的闪电划过;她惊魂未定,梦境中的恐惧还未退散,被一声惊雷又吓到叫了一声。
房间隔音效果那样好,也不知道祁北杨如何听到,他疾步推门走进来,半坐在床边,把颤抖的她抱在怀中,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背轻拍,反复笨拙地安慰着“没事,没事,别害怕”
那天晚上究竟是谁先主动的,余欢已经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祁北杨身上有淡淡的烟草气,他刚抽了烟,还未来得及吃薄荷糖做掩盖,第一次那样急切。
他叫“桑桑”,一声比一声哑,而余欢抱着他,觉着这人的手滚烫到几乎能把她整个人都给融化掉。
那时候,余欢忍着心底里扎根十几年的羞耻,愿意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整个人都交付于他。
事毕,迎着他温柔的亲亲,她也曾在心里暗暗地起誓。
神啊,如果时光能够在此刻停止就好了。
那晚的床单是祁北杨亲手洗的。
余欢害羞,不想叫人看见,但那痕迹实在太明显,若是旁人瞧见,一眼就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坏事。
次日的早餐有一份红枣莲子羹,祁北杨含笑说补血,推给了她,余欢红着脸,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
余欢从此就搬进主卧。
聊天的时候,余欢曾提过一句小时候的某种点心好吃,祁北杨便让人一家家点心店去找,去买,翻遍了老城区,给她寻了一模一样的点心过来。
半夜梦魇,她每每哭着惊醒,不管多累,祁北杨都会抱着她,一手摸着她的头,一手轻轻地在她身上拍打,哼着拙劣的摇篮曲哄她入睡,只因她无意间提起过,祝华院长小时候常常这样唱给她们听。
热恋期,似乎连空气都是甜的。
祁北杨的生活中除了工作就是她,也乐意带她去见自己亲近的朋友,一一介绍,让他们叫她“二嫂”。
余欢一个小姑娘,第一次被一帮人起哄,羞红了脸,手足无措,丝毫没有行对的经验。
祁北杨轻轻把她揽在怀里,斥责那些人“别闹,你们二嫂年纪小,脸皮薄。”
因着祁北杨的身份,余欢还不许他在学校里见她,不许他光明长大地接送,唯恐造人非议。祁北杨虽然不悦,但也同意了。
余欢曾经那样的全身心依赖过他,所幸也及时醒转,现祁北杨待自己,与待笼中的金丝雀、乖巧的宠物,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
她甘愿付出自己全部的真心,但并不想失去自由,成为任由他摆布的提线木偶。
给周肃尔做绘画模特的事情不得不又往后拖了几天。
周肃尔同余欢又单独见了次面,说小白身体实在不好,他需要照顾她,暂且停笔,不再画了。
当然,他愿意为此付一笔不菲的违约金。
余欢十分痛快地接受了。
什么都不做,还有钱拿,她不会固执地坚持只拿自己劳动所得。
天气愈冷起来了,霞照市刚刚下了两场雪,暖气也供上。余欢租住的小区旧了,暖气管老化的厉害,虽然暖气片不够热,但应支付的暖气费却一点儿也不少。
余欢的脚常年都是凉的,尤其是冬天,麻木是常态;小区的暖气不足,她就穿着厚厚的睡衣,加上毛绒绒的睡眠袜,捧着暖手宝,继续背英语短文。
明天下午就该考六级了。
背到一半,余希打电话过来了“小桑”
他似乎喝醉了,大着舌头,不等余欢回答,他自个儿醉醺醺地说开了“小桑啊,我对不起你”
在余欢印象中,余希从未喝醉过,心被揪了一下,问他“哥,你怎么了”
那边却渐渐的没声音了,片刻,一个男人接了电话,粗声粗气的,也是大着舌头“妹子啊,你别急,你哥在这谈工作,喝多了,我扶他去宾馆,睡一会就好了。”
余希的那个工作也的确需要在酒桌上应酬,余欢放下了心,连声道谢“真是麻烦你了。”
那边连说了两声不麻烦,径直挂断电话。
余欢刚想放下手机,就看见屏幕上有两通未接来电,都是周肃尔打来的。她打了过去,试了三遍,才接通。
“余欢,”周肃尔声音失了冷静,问她,“小白去你那里了吗”
余欢愣了愣“没啊,怎么了”
“小白失踪了,”周肃尔说,“我的人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南影大校门口。”
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进了南影大就如同水入了池塘,不见踪迹。
“我猜她还会去找你,”周肃尔言简意赅,“帮我留意一下她的踪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