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内部不若外表那样奢华,没有太多的装饰。
正对门帘的是一块完整的熊皮,被硝制过,挂在正中央高大的红木椅后,尽显霸气。再看四周,椅子上都摊着一张兽皮,当然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那张红木椅,上面铺了一层白色的虎皮,看上去毛茸茸的,似乎十分温暖。
安嘉瑞拢着披风,看了眼这四月的天,温度已经开始回升,这坐上去怕不是要热出一身汗
但是进去的大汉们毫无迟疑,簇拥着阿公坐到正中间的红木椅上,都天禄坐在下左边第一把椅子上,他们再拎着安嘉瑞,放到都天禄下方的椅子上,才有序的入坐。
被毫不费力拎来拎去的安嘉瑞装作无事生,喝了口桌边放着的茶,茶水刚一入口,他动作微微一僵,又默默吐回了茶杯中。
好烈的酒,他面无表情的把茶杯放到桌上。
都天禄虽然正谨慎的看着阿公,防止他跳起来打他,但是余光还是时刻关注着安嘉瑞,看见这一幕,他忍不住泛起笑意,拿过他放下的茶杯,一口饮尽了。
安嘉瑞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
阿公也拿过手边的茶杯一口饮尽了,才擦了擦嘴喊道“天禄”
都天禄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下气道“阿公,我就是怕你不同意,才没敢来看您老人家。你看我大兄都同意了”
阿公哼了一声,嘀咕道“他巴不得呢。”
都天禄无奈的继续道“阿公反正我都已经结契了,您老人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吧。”刚说完,他又急忙转移话题道“再说了,我是来看您的,不要说这些不高兴的事。”
阿公才不干呢,他伸手摸着拐杖,虎视眈眈的看着都天禄道“你在兴头上,我不说你。”还没等都天禄松口气,他又恶狠狠的道“那之后出征的事情,你得去”
一锤定音的语气,都天禄琢磨出了点味道,他侧头看向站在角落处,在这大帐中压根没位置的柱子间,柱子间与他目光一接触,连连抱拳,表示自己也是身不得已。
都天禄放缓了语气,问阿公道“阿公怎会担心我不去”
阿公慢悠悠的看了眼他“大汗的几个儿子都有意领军出征,大汗有跟你说过吗”
都天禄微微一愣,还未说话。
阿公继续道“廷帐中有人告你狂妄,不战而退,大汗跟你说了吗”
都天禄微微皱眉。
阿公继续道“你结契那天,大汗召见了他那三个不成器的儿子们,大肆分赏,他跟你说了”
都天禄端起他手边的酒,下意识的喝了一口,安嘉瑞听的津津有味,恨不得嗑着瓜子听。这种勾心斗角的阴谋味才符合都天禄的身份嘛。
看都天禄沉默了,眉宇间似有些愁思,阿公才用肯定的语气道“我不管你跟大汗怎么回事,反正踏破辞国国都的军队中必须有我牧地烈部落绝不能堕了我牧地烈部落的威名”
安嘉瑞微微皱眉,虽然都天禄撤兵了,但是袁三军之前一路挺进辞国腹地,辞国毫无反手之力的虚弱状况也落在了大金有心人的眼里,话语间已然视辞国为囊中之物,目光已经放在了战后分配利润之上,虽然对辞国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安嘉瑞还是有些兔死狐悲之感,情绪低落了些许。
都天禄似有所觉,回头看了他一眼,安嘉瑞垂不与他对视。
阿公没给他那么多思考的时间,他咳嗽了几声,突然放柔了声音“天禄,阿公年纪也大了,不知道还能再看你走多久”
都天禄转回头有些无奈道“阿公,你说什么呢您老身体好着呢,一顿饭吃的比我还多。”
阿公脸上一僵,也不装模作样了,直接道“反正阿公是管不了你几年了。”
都天禄叹了口气“阿公,此事我尚在权衡。”
他脸上一软,语重心长道“不是阿公逼你,你现在不进则退,一步退则步步退,万不可因为儿女私情陷自己与进退两难之间。”
右边椅子上的络腮胡大汉终于开口道“天禄,阿公说的没错。叔叔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在狼神面前过誓,绝对不会背叛你。”
都天禄笑道“阿叔说的什么话,我自是最信重叔叔们不过了,叔叔们哪个没替我在战场上挡过刀枪”
被称为阿叔的艾赞点了点头,接着道“袁吉哈尔大汉在的时候,你是他儿子,现在汗位上坐着牧夺多大汗,你是他弟弟,天禄,这可不一样。更何况”
艾赞下的高个子大汉接口道“更何况,大汗的儿子虽然不争气,但是孙子也有早慧的。”他咧嘴一笑“你出征在外不知道,大汗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天天带在身边,逢人就要夸赞几句。”他饮尽酒水,抹了把嘴道“殿下,这可不是玩具,还能推辞。当年袁吉多尔大汗在临终前可是说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