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急行军,安嘉瑞没有深刻的体会到,因为他感染了风寒。
一直昏昏沉沉,醒来的时间,大多是都天禄在喂他喝药帮他擦汗,更多时候一直在昏迷,他好几次在昏昏沉沉中听见都天禄对巫大雷霆,砸烂了各种东西
“你之前还说只是心结现在他感染了风寒又怎么说”都天禄背着手盯着巫。
巫苦着脸放下安嘉瑞的手“他身子骨比较弱,再加上忧虑过重,稍加不注意,就容易生病”他无辜的继续道“将军还需更上点心才行,定是之前吹了风,才导致风寒入体。”
都天禄不耐烦的移开目光“把注意事项都写下来,药煎好了没”
落塔悄无声息的往前走了一步“大概还需一刻钟。”
都天禄又挪回眼神“巫,这几天得劳烦你盯着点了,什么时候嘉瑞的风寒消了”他留下未尽之语,露出了一丝冷笑。
巫丝毫不惧,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等到了大都,您亲自去请大巫帮他看看能不能治根吧,不然,恐怕下次还得再犯。”
虽然外面这群人说的很热闹,但是安嘉瑞的感觉比他们想象中的好多了,他此时正在脑海深处目瞪口呆的看安嘉瑞朗读诗书,一遍又一遍,直到他记住了,换下一篇,反复如此。
安嘉瑞才有些回过神来,这是给他灌顶让他继续保持名士之风不要露出破绽
他心有所感,忍不住呼唤了一声“系统”
空荡荡的空间里并没有东西理他,看来是没有系统这种东西。
就是一个作为名士灵魂深处的执念,哪怕死了,哪怕身体上换了个灵魂,老子也得是独占鳌头的名士
有点变态,不过这对他来说是好事一桩,虽然瞎装一通也可以,但是毕竟不如有真材实料的爽啊,而且眼看着都天禄就要带他回大都,自从大金对辞国宣战之后,感慨辞国幼帝无能,朝廷党争激烈的有识之士纷纷向大金效忠,其中不乏名士,安嘉瑞随时都有露馅的可能。
这个社会风气十分开放,主臣之间理念一朝不合,大多数文人就会选择挂印西去,而主君一般不会阻拦,同样,如果理念相合,自有文人从远处来投,这甚至称不上背叛,大多数文臣都有这种经历。而大金与辞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过是两个有各种主张的主君,大金武力强盛,而文风初兴,正是有抱负的文人来此一展拳脚的好机会。
当然这跟安嘉瑞没什么关系,他既不是主动来投的,而安嘉瑞的家庭情况也十分一言难尽,正所谓文人好名,安嘉瑞的父亲和祖父
安嘉瑞收回心神,关注起了眼前的场景,倒是勤勉的背下了不少诗词,就是越背他越觉得耳边吵吵的慌,声音越来越大,他忍不住睁开眼看了过去。
“你终于醒了”安嘉瑞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腰上一重,都天禄包含着委屈的语调从他耳边响了起来,他靠在了安嘉瑞的身后。
等等,那之前我们俩的体位是安嘉瑞回头看去,都天禄睡在他身后,穿了件白色里衫,长披散至腰间,减少了一丝锐意,无端多出几分脆弱,加上此时他双眼满是委屈,竟有些许罕见的风情,安嘉瑞心头忍不住一跳,条件反射的咳嗽了起来。
都天禄把他拥进怀中,熟练的从落塔手上接过茶水,边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边将茶水递到他唇边。
由于是夜间被吵醒,他只穿了一件底衫,身下硬硬的腹肌触感十分明显,他忍不住低垂下眼,状似不经意的瞄了眼身下,凌乱的被子下显露出年轻矫健的肉体。
安嘉瑞小小的抿了口茶水,慢慢停下了咳嗽,都天禄将茶杯递给落塔,随意的挥了挥手。落塔悄声出了门。
他边帮安嘉瑞顺气,边轻声询问道“感觉好点了吗还有哪里难受”
安嘉瑞轻喘了几声,慢慢说道“我还好”他看了眼这间房子的布局,处处充满了都天禄的气息,不像是突然收拾出来的“我们已经回了大都”
都天禄点点头,仿佛漫不经心的道“你这病来的突然,太过危急,我就先赶回来让大巫帮你看看。”他停顿了下,突然侧过脸在安嘉瑞耳边轻声道“嘉瑞是不是故意的“
热热的呼吸直撒在他耳边,安嘉瑞微微转头避开,才疑惑道“什么故意的”
都天禄半垂着眼,似有很多情绪在里面翻滚,他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精致的侧脸“故意生病了,好让我”他一字一顿道“不缠着你。”
真不知道都天禄每天都在自己脑补些什么,生病是他的原因吗明明是都天禄带着他在外面吹风才导致的。
安嘉瑞用余光瞥了一眼他“将军心中但凡有我,也不会在巫直言我忧虑过重,心结难解时,浑不当回事。”
都天禄楞在原地,张嘴欲言,却没有开口。
安嘉瑞冷漠的继续道“将军爱我,无非是着迷色相,若我无此等容颜,想必将军也不会如此执着。”
都天禄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突然伸手握住了安嘉瑞的两只手,急切道“我我不是”一时之间竟话不成调,他停顿了下才强硬道“反正你不许毁容”
毁容你想太多了,这张脸就是不给你看,我自己看都赏心悦目,心情瞬间能好上几个点,我又不傻,干嘛要毁容。
安嘉瑞压下吐槽的内心,冷淡道“看来将军是清楚了那“他抬眼看向大门“我就不送将军了。”
都天禄在他身后僵硬了片刻,才翻身下床,但并没有急着离开,他立在原地,神色复杂的看着一脸冷漠的安嘉瑞。安嘉瑞抬眼,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他恍若被烫到一般,急急忙忙的往外走,最后却停留在门前,沉声道“不管怎样,你身体要紧,不要气着自己。”
目送都天禄离开,安嘉瑞躺回床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殿下”落塔吓了一跳,眼看着都天禄身穿着单衣就被赶出了门外,不由得轻声询问。
都天禄摆了摆手“我去客房休息下,不打扰嘉瑞了,待会喝药的时候,你盯着点。若嘉瑞白日觉得闷了,就带他去院子里走走”他有些怅然的停下了话,朝客房走去。
落塔进门前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都天禄落寞的背影,实在搞不懂殿下在想些什么,人都到手了,还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这么还生生把自己折腾去了客房
落塔进了房就悄无声息的停在了角落。
安嘉瑞了会呆,终于现了落塔的身影,忙指使他把灯点起来,拿些书过来,就披上外套坐在椅子前,看书打时间。
这一晚,客房的灯和主卧的灯都亮了一整晚。
“都天禄,你可是草原上的男儿,居然被撵出去睡了客房”牧夺都忍不住靠在椅子上放声大笑起来。
他已步入中年,但仍有赫赫威名在草原上流传,袁吉哈尔蛰伏北方数十年,于暮年一统草原,牧夺都在幼年就跟随父亲征战四方,稍长,即领军出战,军中威望颇深,立下赫赫战功,袁吉多尔暮年更是多由牧夺都处理部落大小事务,颇得父亲重任。
等袁吉多尔去世,牧夺多继承汗位,几乎是众望所归,毫无异议。袁吉多尔共有十八个儿子,却唯独只有牧夺多是长于袁吉多尔之手,教化,汉学,军中大小事务,皆由他亲自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