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淮一臉的欲言又止,嘆著氣擺擺手,儼然不想提及這個話題的模樣。旁人就也不敢再多問。
不過巧遇御膳房的大太監顧實後,封淮難得多說了幾句:「這是我身邊收的徒兒小午子。年紀大了,身邊沒個人幫襯著不行了。」又壓低聲音:「皇上不念舊情,我總得為自己多盤算些。」
顧實沒心思理會那小太監,而是輕聲細問:「聽說你今兒晚上打破了先皇后的一件貴重東西,被皇上貶來御膳房做事兒了?」
「可不是麼。」封淮語氣里透著濃濃不甘:「我為陛下操勞那麼多年,不過打壞先皇后的一個鐲子而已,並不是故意的。陛下居然就貶了我,還差點挨板子。」
說著他笑望午思:「若不是午思這小子幫我擋了二十多個板子,我這條老命怕是就沒了。」
顧實恍然大悟:「怪道我看這小太監弱氣得很,你卻還收了他當徒兒。他既是幫公公挨了板子,這幾日我就不給他安排活計了。」隻字不提先皇后鐲子的事兒。
他明白那東西損壞的影響遠比封公公所說要嚴重得多。
先皇后與陛下伉儷情深,自打先皇后故去,皇上再也沒有封后。便是最得寵的明貴妃,也不能成。足見先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此時此刻,顧實方才瞥向那個身形瘦弱的小太監。黑暗中就著燈籠的光亮依然看不清那小午子的相貌,只瞧他臉上黑黑灰灰的斑駁一片,似是趴在地上蹭了塵土挨打後哭得狠了抹過眼淚還沒洗臉。
顧實著實挑不出讚美的話,只能勉強擠出一句:「你這小徒兒瞅著倒是個機靈的。」
封淮略作客氣。
顧實道:「太監所那邊交代過了,我按照您的意思,已經讓人收拾出來最邊上的那屋子,匆忙間打掃得不夠徹底,明兒白天繼續。」顧實說罷匆匆離開。他是奉命去東宮送夜宵才走這條道的,不敢耽擱太久。
看著顧實走遠,封淮轉了條道,帶著午思抄小路往太監所去。
一路上不時有御林軍經過,看到打頭提燈的是封淮,他們便目不斜視過去了,甚至都沒盤問一句為什麼大半夜在這裡行走。
行至一段黑黢黢連御林軍都不去巡視的怪石嶙峋小路時,很突然的,封淮腳步微頓。
午思下意識緊跟著停住了步子。
她先是嗅到了一股異香,緊接著聽到了噗通一聲,似是有重物墜落的聲音。午思下意識就去去看看發生了什麼,思及自己如今的處境又止住了這個想法。
不遠處傳來了驚呼聲:「有人掉下假山了!」
午思朝著那邊望過去,被封淮催促了一聲,兩人繼續往太監所趕去。
路上行至一處無人之地,午思見封淮在前認真趕路沒有回頭,便借了月色悄悄去看塞在腰帶內的那個紙團。
上面寫的是皇上命她暗殺之人。之前換衣裳的時候她匆匆掃過幾眼,卻總怕自己是看錯了,為保險起見還是再瞧一遍為好。
偌大的一張紙上,只左下角寫了觸目驚心的兩個小字。
太子。
宮裡的公公們,除去各宮主子跟前伺候的留住各個宮殿外,其餘各處做事的都住在太監所。太監所位於後宮西北角,是個獨立的大院子,與宮女所挨得很近。
御膳房的太監們住的地方是一排屋子,足有十幾間。大屋子都是給小太監們打地鋪睡的,簡陋得很。大太監們依著房間大小,二到五人住一間。
現在還有幾個房間空著,封淮知道情況,之前派人往這邊遞消息的時候便挑選了個。
他沒選擇那排屋子裡的任何一間,而是擇了最靠里的那個獨立的房子。雖然房子太偏平時沒人留心打掃,卻勝在清靜。而且,裡頭進門便是小廳,廳旁一左一右有兩個大屋又帶個小室,小室可做淨房放置恭桶浴桶,平日沐浴更衣不用和旁人擠在一起省去許多麻煩。
據說這裡百年前原本是個極其講究的宦官大人住的地方,所以造得別致些。他死在裡頭後沒人敢住,經歷過那麼多年的風風雨雨,屋子早已破敗不復當年的模樣。加上這兒又位置偏僻,已經很久沒有人氣兒了。
可封公公選中了它,那就是它的造化。匆忙間屋子大致收拾出來,已有了兩個床和幾個柜子椅子。
趁著午思洗臉的功夫,封淮打著燈籠四處查看:「兩間房子。雖說我來幫你成事,可如今明面上我是師你是徒,只能我住大的你住小的了。不過,恭桶和浴桶你自己用就行,到時候我在外頭守著免得旁人進來,穩妥些。我自己的那套東西還在仁昭宮裡,我去那邊用。」
「我這床是讓人把我在仁昭宮睡的那一張給搬來了。」封淮點了燈,摸出鑰匙打開床頭一個暗格,從內掏出幾樣東西:「你先坐下。」
午思拖了把椅子到他的床邊。封淮伸手相幫被她婉言謝絕。封淮嘆息後沒多說什麼,給了她一個小紙包和一把短劍:「紙包是陛下給你的,說你不可隨意行事,只可把此物想辦法下在他的杯碗裡。短劍是給你防身的,劍鞘能夠防水,你貼身綁在腳腕上,沐浴時也不要取下來。」
她依著他說的一一行事。這才發現,劍鞘上還有個扣,正好扣在她的腳腕上,不松不緊剛剛好。
看來封淮是知道密旨的了,她便沒有遮掩徑直問道:「平日送去的吃食可會查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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