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对度冥君的亲近让不少人嘴唇微抿,嫉妒和挑剔好似要化成实质将两人隔开,但不管心里怎样想,他们也只能眼睁睁地在旁边看着。
周围的情绪波动过大,好似能够传染似的,封正诚觉得面前的这一幕十分碍眼。他看着一举一动被所有人关注的少年,那双好看的眸子在面对度冥君时确实是特殊的,但却完全比不上对方曾经看向他的眼神。
那里面充斥着滚烫灼热的爱意,那样虔诚专注,如同他是少年唯一的信仰。
只要稍微回想,就令人心跳加快。
感受着周围人对度冥君的不悦,封正诚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在想,如果其他人知道谢轻曾经更为亲昵特殊地对待过他,他们一定会比现在更加失态。
就连现在这个笑得一脸灿烂的度冥君也肯定会嫉妒他。
拳头微微攥起,封正诚褪去温和的眼眸有些恍惚,如果他没有做那些事,现在站在谢轻身边的人应该是他,接受所有人关注视线的人也是他,根本就轮不到度冥君。
而不是跟其他人一样,只能沦为无力的背景板。
想象和现实的落差让这位从小就万众瞩目的封正诚心里发闷,沉沉的眼神望着度冥君,他的心里莫名地很酸涩,他的视线如此专注,少有地主动追寻着谢轻。封正诚知道谢轻肯定感受到了自己的视线,因为在以前,他的每一次不经意划过都能让谢轻开心雀跃地回以注视。但现在他看了谢轻这么久,谢轻却还只是看着度冥君。
谢轻没有看他了。
封正诚终于认出自己此刻对度冥君的情绪是跟其他人一样的嫉妒,但他又清楚自己完全没有立场,因为就是他把谢轻推给度冥君的。是在他的安排授意下,谢轻匹配给了度冥君,让两个本该完全交集的人构成了最亲密的关系。
这样的认知让封正诚有些茫然地伸手摸着自己的心脏,他低头看着右手,这只手在生日宴前谢轻来找他时曾不断地发颤,不断地试图牵引他走向谢轻。但现在却无力地被他感受着好像因缺了块什么而变得有些空落落的心脏。
为什么偏偏是谢轻?
就算他真的找错人,但只要不是谢轻,他都不会如此挫败无措。
为什么偏偏是早就跟在他身边,已经把自己的心捧给他,却被他无情推开的谢轻?
一向自诩会下棋的他竟然伤害算计了他真正想要追捧得到的人,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封正诚踏步朝谢轻的方向走去,他知道他现在应该弥补,看似平静的面容下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忐忑和茫然。但很快,封正诚的脚步便顿住了。
因为那些军人正戒备地看着他,和刚刚拦住度冥君时一样,他们不允许别人随意接近谢轻,哪怕是他是帝国太子也不可以。
在谢轻信息素100%暴露的时候,他就成了帝国所有人捧在心尖尖上的珍宝,所有人源自本能地想要守护他。
但和刚才不一样的是,曾经想法设法地想和他见上一面的少年没有开口解释,他任由军人们拦住了他的靠近。那双好看的眸子终于望过来了,但眼底却一片平静。
没有原来的爱意,没有被伤害的怨恨,甚至都没有看曾经心上人的复杂,谢轻就像是在看一个完全没有关系的陌生人。
封正诚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感觉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疼,他少有地选择了逃避,他没敢再看那双平淡至极的眸子,生硬地转变了话题,“到去遗产所在地的时间了。”
他这句话一出,众人这才想到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所有人当即是眉头一皱,他们看着孱弱的少年,担心那边的环境会太恶劣,要是不小心让谢轻受伤了可就不好了。
采样员在看看自己带来的医疗品后,斟酌着要如何劝说谢轻留在这里。
在各种心疼担忧注视下,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一碰就碎的陶瓷的谢轻:“……”
想到刚刚自己不过是被采了点血就用上特效药剂的情况,谢轻主动开了口,“你们去吧,我暂时留在这。”还是不要让他们担心了。
谢轻看向身旁的主角和紧紧跟着他的直播小精灵。
如果他跟着的话,大概率会影响到主角原本定的计划。
谢轻的决定在某种程度上方便了主角的行动,他留在这里,那些只是好奇遗产的人瞬间就放弃跟进去参观,也选择留下来待在他周围,医疗后勤和大批军人在经过筛选后留下了一大批,就连来录节目的导演都放弃了直播遗产,让小精灵和谢轻绑定。
谢轻不觉得直播他会有意思,但导演强烈恳求,网友们也哭唧唧地刷着‘不想离开老婆’的弹幕,谢轻便也答应了。
到了最后,选择进入遗产的就只有别有目的之人。
主角和他特地找来的下属,封正诚和完全隶属于他的手下,以及余安安和薛朗。
在众人有条不紊进行安排的时候,封正诚一直看着被所有人放在首位小心翼翼对待的谢轻,他看着谢轻越是被珍爱,就越想起自己曾经的举动有多么得恶劣,他莫名地有些恐慌,却迷茫慌乱的原因。
和封正诚有差不多反应的还有薛朗。
薛朗震惊于谢轻的信息素纯度之高,无措于发现对方竟然愿意为他消耗寿命。
周围人越是重视谢轻的身体,连个小伤都要精心疗养,就越反衬出对方以生命为代价救他的珍贵。谢轻是纯血Omega,地位身份极高,和信息素紊乱的他简直是天差地别,但谢轻却愿意用他的命帮他。薛朗很清楚,这件事一旦被传出,肯定有很多人辱骂他不配,就算是谢轻自愿,他的处境也会变得极其糟糕,他本该为未来的境遇而忐忑恐慌,但又矛盾地因此欢喜而雀跃。
心脏好似被抹了蜜般砰砰砰地跳。
但真正让他如遭重击,呼吸急促的却是星网上曝出来的消息。
趁着准备进入遗产的这段时间,他看到了关于他舅舅案件的最新证据。
也看到了那张监控截图,他误会了那么久,第一次见面就语气糟糕地给对方甩脸色,之后又各种试探恐吓的谢轻竟然不是真正的肇事者!
那张图已经用技术鉴定过完全没有造假,他舅舅受伤的时候,谢轻根本就不在他舅舅身边,他们的位置隔得极远!
薛朗本来还以为谢轻是因为伤害了他舅舅才愧疚选择救他的,他甚至已经决定了放下了这份过去,但是——
原来从始至终欠人的只是他!
薛朗的身体在发抖,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在医院时谢轻会表现得那么冷漠,会如同看陌生人但却微怔地看着他舅舅的伤,他也想到了当初的自己态度有多么得恶劣,他的质问多么得毫无立场。
可即使他那样对待谢轻,对方竟然还愿意耗费生命来救他。
薛朗又想到了那天轻叹后的温柔,想到经久不散的血腥味,他对谢轻冰冷恶劣的态度简直和对方的平静温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薛朗浑身都在发颤,他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谢轻,本该被暴戾野心包裹的兽瞳中全是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感觉心里很甜,激动开心的细胞在不停地爆炸宣泄,但也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剜了一块地发痛,痛到他满头大汗。这种两种截然不同的矛盾情绪在拉扯着他的身体,他的心脏跳得极快却闷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