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耳边,还能听到有雨滴从房檐上,“啪”的一下砸在石板水洼里的声音。
树叶的沙沙声,甩过来的残留雨滴落在瓦片上的声音
燕时洵的心中有了判断。
他现在已经不在酒店里了,而应该是在某个老城区的老房子里,采用的是上个世纪的建造方式,用的是老滨海常会使用的青瓦片,所以水滴声才更为清脆。
但这不应该是一间普通的民房,从水滴的声音来判断,屋檐采用了翘檐的工艺,地面上也预留了接住雨水的水槽石。这样才会保证在下雨的时候,雨水不会飘进屋子里。
老时代常用的工艺。
考究,古老,并且还在下雨
燕时洵皱了皱眉,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失去了多久的意识。
滨海市最近并没有下雨,台风被海云观设立的结界挡在了外面,转道去了某个海里的岛国登6。
但他现在,却听到了雨声,并且应该已经下了有一阵了,毕竟青苔的味道来看,更像是刚刚经历了一个梅雨季节。
难不成他是昏迷了好几天,被人打包带到了隔壁的省份吗
因为张无病想要把下一个拍摄地点定在隔壁省份,所以燕时洵在了解时,也顺手看了眼隔壁省份的天气,知道那里最近在下雨,秋雨阴冷。
不,不对,隔壁省份的老房子不会采用这样的工艺,使用的也更多是红瓦片,那个声音要更加轻盈。
燕时洵不由得迷茫了,被剥夺了视觉让他无法具体判断自己的情况,但是依靠其他感官得到的信息却是如此矛盾。
并且
他不舒服的扭了扭脖子。
这是谁想要勒死他吗他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来气了,衣领紧紧的勒着他的脖子。
等等,衣领
燕时洵意识到了不对。
他的衬衫一向不会扣到最上面的扣子,现在却像是扎了条领带一样难受。所以,难不成那个用不知名手段让他失去意识,又把他带出酒店的人,还给他换了衣服
燕时洵怕不是个变态吧
好在有赖于燕时洵一直没有放弃的挣扎,和在心中一直默念的驱邪符咒,他的意识开始慢慢回笼并且坚定,混沌的大脑重新掌控了身体的主控权。
他颤了颤眼睫,终于睁开了眼眸。
长时间没有睁开的眼睛猛然被光亮刺激,开始流出生理性的眼泪。
燕时洵眨了眨眼眸,在朦胧的泪眼中,勉强看清了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和他刚刚判断得差不多,只是有些出入。
燕时洵所在的,确实是一间古老工艺的房子,只是它并不古老,从墙壁和房梁的磨损程度来看,这间房屋的建造时间还很新。而雨水的味道,是从房子大开的雕花旧时木门外面的院子里传来的。
他现在坐在房子正堂的主桌上,旁边的檀木小桌上点着一盏昏暗的蜡烛,隐约照亮了一片空间。从反光里看,侧堂还供着镀金的佛像,但佛龛上并没有香火,而是落满了灰尘,看来已经很久没人打理和参拜了。
这也是他没有闻到香火味道的原因。
房子和院落中都很安静,只有偶尔有雨滴落下来的声音,像是只有他一个人在。
奇怪。
这间房子,他有印象。
应该是之前在租界区里走过时,随意瞥到过,是百年前老滨海的建筑。
可是他现在看到的,却是崭新的。
就像是,他此时所身处的,就是百年前的老滨海。
燕时洵没有贸然起身,只是警惕的环视着周围的环境。
刚恢复意识,他还没有完全恢复对身体四肢的掌控。他似乎坐了有一会了,一双包裹在羊毛西装长裤中的长腿,不知是被外面吹进来的冷风冻得,还是坐麻了,还在恢复知觉中。
而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刚刚会有窒息感了。
因为他真的换了衣服,而他的脖颈上,也确实系着一条领带。
还是个考究的温莎结。
燕时洵颇有些无语,觉得那个做了这一切的人,绝对是脑子有毛病。
他抬手,也不顾及在明确自己究竟身处什么样的情况之前,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直接上手将温莎结拆了下来,又解开了两个扣子。
做完这一切,燕时洵才放松的长长吐了一口浊气,觉得自己终于能顺畅的呼吸了。
他很讨厌有任何东西靠近自己脖颈太近,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冬天的围巾,高领的毛衣,统统被拒绝。
那会让他有种被束缚的感觉。
而他最讨厌的,就是被束缚。
等身体的知觉全部回笼时,燕时洵也已经梭巡过整个房屋。
他站起身,搭在肩膀上厚重的黑色毛呢大衣,也随之从椅子上划过下摆,悄无声息垂落在他的腿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