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时洵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农家乐的小院中,不时传来综艺咖的嚎叫声,显然是用来伤口杀菌的酒精太过刺激,把这个几分钟前还嘴硬的汉子疼得嗷嗷叫,听得其他嘉宾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就连屏幕前的观众们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说这哥不愧是综艺起家的神人,效果直接顶满。
而燕时洵所在的地方和整个院子里欢笑的氛围格格不入,他皱着眉不一言,表情严肃,像是自成一个世界。
蹲在他分屏前的观众们,也不像其他分屏和主屏前的观众们那样氛围轻松。就连弹幕都小心翼翼,像是被吓得狠了。
在村子里遇到了那些唱着歌谣,却活泼到显得诡异的女孩之后,燕时洵反应过来了她们身上的怪异之处,立刻转身追了上去。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明明那些女孩就是从村路上跑过的,但当他追上去看时,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女孩们银铃般的笑声仍旧在耳边回荡,散落在渐渐被夜色吞没的村庄中。
随之渐渐飘远的,还有她们用甜美纯真的声音唱出的歌谣,带着被浓雾笼罩的模糊和空灵感,在群山之中飘荡回响,融入阴阳交替的黄昏。
燕时洵迅转头查看了周围的环境,心中很快有了几种猜测。也许是地形,也许是光影
但是他本来已经迈出去想要追过去的脚步,却又停顿了。
时间已经将晚,从江嫣然透露出来的意思来看,已经到了濒临危险的时刻。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那必然会无所畏惧的向前,找出所有的真相并搞清楚杨花杨朵的事情,解决与早餐店老板杨光之间的委托,就可以离开了。
但是现在除了他自己,还有节目组的人在农家乐等着他回去。
燕时洵没有摸清楚家子坟村的情况,自然也不会随意让节目组的人独自待在一边,面对可能会来临的危险。
所以,他只能最后匆匆看了一眼女孩们消失的方向,然后疾步回到农家乐。
好在所有嘉宾和工作人员都已经回到了农家乐里,没有人在外面。
最后一个回来的燕时洵向老板杨云要了大铁链,将农家乐的大门牢牢的上了锁,足足缠了好几圈,又在上面放了个玻璃杯。一旦有任何人想要推门,都会导致玻璃杯摔碎,这样一来,他就会醒来并且知道有人想要进来。
希望今晚会是平安无事的一晚等到明天太阳升起,必然要先带节目组所有人离开。
燕时洵的眼眸里满是严肃和厉色,垂眸看向被自己亲手缠得结结实实的大门。
他打算稍后联系海云观的马道长和宋道长,请他们前来嘉村接应,将节目组的人交给他们。
比起总是跳脱不靠谱的路星星,他还是更加信任海云观几位成名已久的道长。
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提醒着他,有巨大的危险将要来临而出了预警。他的心脏一直沉甸甸的,也难得有些心烦意乱。这种情况下,只有将节目组的人交给海云观的道长,他才放心。
而等将节目组的人送走之后,他会重新回到家子坟村,不仅是为了早餐店老板杨光的委托,也为了他在村落里一再感受到的诡异感。
如果他没有看到也就作罢,但是他看到了,那就不能置之不理。
燕时洵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如果家子坟村的事情放任不管,或是等他将节目组的人送回附近的城市再折返回来,那就已经太晚了。
事情会酵到无法遏制的地步。
一如几十年前,当杨光安顿好杨花之后再回到村子里时,惨剧已经酿成,无法挽回。
燕时洵离群没有与嘉宾们在一处相处,而是在农家乐的大门前站得笔直,垂着眼眸一副沉思的模样,引起了杨云的注意。
“燕先生,这是要干吗”
杨云拍了拍手掌上血褐色的铁锈,有些奇怪的看着被燕时洵五花大绑的门锁,笑着问道“缠得这么结实是怕晚上有人进来吗不过上面放个玻璃杯这方式我还是第一次见,燕先生是不是过分担心了。”
“放心吧燕先生,我这农家乐靠近月亮溪,村民们平时都不爱往这边来,周围也没什么房子,人少得很。况且。”
杨云笑得笃定“你们在农家乐里,就是安全的。没有任何东西能进来伤害你们。”
听到杨云如此肯定的话,燕时洵不由得挑了挑眉,抬眸向他看去,眼神里带着探究。
“老板这么肯定有什么依据吗,说来也让我心安一些。”
燕时洵迅调整了表情,将自己刚刚的戒备和沉思都掩盖了起来,让自己看起来诚恳而担忧“实不相瞒,我有焦虑症和强迫症,要是不能知道原因,我今晚都没办法睡着。我在陌生的地方睡觉,就总觉得不把门锁好不安心。”
杨云的脸上闪现出了错愕“燕先生有这么多种病症吗”
燕时洵面不改色的点头“是啊。”
杨云怜悯的看了他一眼“也是,之前我离开村子去外面的时候,就听说外面的压力很大,很多人都有各种各样的病。没想到燕先生看起来这么厉害,也逃不开这些。不容易啊。”
杨云感慨般点了点头,因为燕时洵的几句话,竟然拉进了他与燕时洵的关系,顿时对燕时洵熟悉又亲切了不少。
“不过燕先生你放心吧,我从不骗人。”杨云笑着,脸上闪过狠意“我怎么说也是农家乐的老板,我的产业,我身边的人,村里的人别想再伤害一次。”
“有些事情,一次就够了,我绝不会让它生第二次。”
燕时洵的身形顿住,本来还带着笑意的唇角慢慢回落了下来,变成一条直线。
他看向杨云的眼神,变得微妙又古怪。
一次就够了杨云在之前,是经历了什么来自村民们的伤害并且这伤害听起来绝非小打小闹,否则杨云在说起这件事时,情绪不会如此激烈。
燕时洵想到了杨云之前告诉他的,自己小时候和母亲相依为命被村民欺负的事情。
指的是这件事吗
不,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