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时洵的身躯微微前倾,全身流畅有力的肌肉张弛有度,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腰腹部和双腿上。
他就像是黑暗中顶级的掠食者,耐心而无声的专注注视着自己的猎物,等待着时机到来的那一刻。
终于,长枪接近了神像头顶,眼看着就要狠狠撞击上燕时洵的双腿
就是现在
燕时洵眼神一厉,脚下的马丁靴直接一蹬神像的头颅,借力冲飞跃身而起。
散落在额前的碎被空中高吹刮过的风拢到脑后,露出他漂亮的额头和过分明亮锐利的眼眸。
而他的衣角被风吹起,猎猎作响。
像是从天而降的神兵天将,爆出的惊人气势和狂暴力量,足以镇压任何魑魅魍魉。
燕时洵有力的腰腹部让他能够在空中细微的调整着身姿,他的双眸一直锁定着长枪,大脑飞运转,从弧度与运动轨迹中计算着自己的落点。
腾空感并没有让他有所慌乱,他仿佛天生就应该翱翔于苍空之中。快从身边吹刮过的风和失重的降落感,反而让他将激增的肾上腺素全部转化为了酣畅兴奋的战意。成为令对手颤抖恐惧的,比恶鬼还要凶残之人。
在头顶扫了空的长枪抡了个圈,在惯性之下重新向下走,呈现出将要回到神像手部位置高度的趋势。
就在这时,一直从空中快坠落的燕时洵,借助着长枪下落后与自己近在咫尺的位置,直接伸出手毫不犹豫的握向长枪。
终于
燕时洵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稳稳的握住了长枪。
神像只觉得手中的触感忽然生了改变,困惑的向下看去时,就正对上了燕时洵那张俊容。
燕时洵咧开了浅红的唇,似乎在向神像和神像头上的动物挑衅。
然后,他一脚蹬向神像的腹部,马丁靴坚硬的鞋底和神像金属的身体相撞,出“铛”的一声脆响。
燕时洵借力力,他深吸一口气,双臂骤然力,竟是直接从神像手中抢夺走了长枪。
重重落在地面上。
燕时洵从双膝弯曲卸掉缓冲力度的姿势中,缓缓站起身。
他手持长达三米的金色长枪背于身后,修长的身躯站得笔直,充斥着酣畅战意与狂气的面容毫无惧色,微微仰看向神像和天棚上的动物,笑得肆意。
“现在,我们可以面对面的打一架了。”
他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傲然和嘲讽笑意,在瞬间安静下来的大殿里,掷地有声,气势锐利如乍破银瓶。
“怎么能攻击手无寸铁的柔弱之人呢,你有两柄武器,我赤手空拳,打起来多无聊。”
燕时洵笑得张狂“现在你有,我也有,这才叫公平。”
“装神弄鬼的东西,来吧,让我看看胆敢冒充山神甚至对附近村子下手的,究竟是什么阴沟里的东西”
燕时洵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里一圈圈回荡。
张狂,却有足够支撑燕时洵张狂的底气和力量。
无论是怎样劣势的困境,燕时洵都从来不曾怀疑过他自己。
就算从他身上拿走法决符咒,拿走请神问神的能力,就算一层层将他所有曾经所学过的知识全部剥夺,他也从不畏惧。
身为人,能够震慑邪崇的,从来就不是那些外力
而是他大脑里的思考,锤炼磨砺的身躯,和从来没有动摇过的意志。
从十几年前,他脚下的路就已经足够清晰和坚定。
燕时洵的眼眸明亮如刀锋雪光,好像哪怕有邪崇与他对视,都会被他割伤。
而正殿四周墙壁上的壁画人物,都被这接二连三打破常规认知的情形惊吓得目瞪口呆,愣愣的站在壁画中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有一些村民原本还兴奋的举手叫好,为神像助威,却没想到,神像不仅没有将燕时洵这个在他们眼里不敬神的外乡人锤死在当场,却反而被燕时洵夺了武器。
他们举向空中的手都僵住了,茫然四望,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生这样的事。
人,也可以反抗神吗
这一刻,许多村民心中“山神是无所不能的,只要反抗就会死”的观念,轰然倒塌。
长达十几年,一直笼罩束缚住了很多村民们的阴影,露出了裂缝。
从里面透出了光来。
而那个原本跑过去想要为燕时洵指明着什么的年轻妇人,在看到这一幕时,眼里的光愈明亮。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所渴求的安稳结局,嘴边扬起的笑压都压不下去,泪水却违抗她心情的从眼里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