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到的因果,比我修行高的那个人自然也能看到,所以我来提醒你一切当心。你在错误的感情里沉溺太久了,我想你应该很难看到更多的事情”
跋提尊者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
“今天已经说太多了,就此告辞。”
跋提转身向山下走去,凤凰怔怔的站在原地,片刻后突然上前两步“尊者”
跋提顿住脚步。
“你说我育有二子”凤凰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问了下去“是和什么人生的”
跋提回过头。
有刹那间凤凰以为会在他脸上看到如严肃的上级一般轻微责备、或如慈祥的长者一般微笑以对的表情,然而紧接着他现自己错了。
跋提尊者的目光有些迷茫。
“我不知道。”他说,“那个人他不在因果中。”
他不在因果中。
凤凰坐在深夜的大殿中想着这句话,凄冷月色映在青石柱上,泛出微渺的光。
他覆盖着宽大的衣袍,将自己蜷缩起来,柔软的长逶迤铺到床上。
大殿外广袤星空冰川万里,大殿里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寒意似乎从每一寸角落、每一块地砖的缝隙中透出,将他从里到外,一寸寸冻结成冰。
我只是不想一个人他想。
很多年以前他确实不是一个人,尽管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理睬他,但至少他还有释迦。他和释迦两个人,在这离神界无色天最近的地方,在这远离尘世和人烟的冰雪世界彼此依靠,相依为命,渡过一个个漫长永无尽头的严冬。
然而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就算真相再丑陋,也紧抓着不愿意放手,因为那毕竟是唯一的温暖啊。
凤凰抱着膝盖,把下巴枕在手臂上,呆呆望着大殿外那轮清冷的明月。
他经常在噩梦和现实中沉沦不醒,一边是随着成长而渐渐意识到的种种不解和不堪;而另一边又是无处不在的漫长孤独,每一刻都在耳边残忍地提醒他,如果抛弃那虚假的温情,他就从头到尾,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他有时会在深夜刻意麻痹自己,欺骗自己一切谎言都不存在,恍惚间产生一种自己仍然是有人爱着的错觉。然而残忍的真相却时不时从噩梦中冒出头,将伤害揭开一个小角,让他看里面腐烂至骨的淋漓血肉。
在这种日复一日的反复折磨下,有时候他甚至会奇怪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尽管表面美丽绝伦摄人心魂,内里却如同冻僵的行尸走肉,除了呼吸外没有半点生机。
那钝刀割肉般看不到尽头的痛苦和永生的漫长,让他甚至会产生如果释迦没有骗我就好了,或如果,释迦还能回来继续骗我就好了这样的念头他实在没有别人可以念想,除了释迦外就是绝对广袤的荒芜。
他以为这样的荒芜会持续到永生的尽头。
直到今天跋提告诉他,还有那么一个不在因果中的人,会神兵天降般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和他诞育两个孩子。
凤凰倚靠在冰冷床榻上,慢慢想得出了神。
不在因果中,会是什么样的呢
是人类妖魔
还是鬼魂
不管怎样都行,不管是什么生物都行。只要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让他在此后无尽的长夜中不用拿虚假的谎言来安慰自己,就什么都行。
那么,自己的两个孩子又会是怎样的呢凤凰撩开垂落到脸侧的长,不由开始想。
会和自己长得很像吗会听话吗
会彼此陪伴着一同长大吗
他低头看向自己修长的手。这双手曾经普渡过千万怨灵,斩杀过无数妖魔,为了连他自己都很迷茫的所谓“正道”而沾染过数不清的鲜血;然而从现在开始,它们终于有了真正的用途。
它们可以照顾、保护他的孩子,将一切灾厄和不测,永远抵挡在孩子们的视线之外。
那神秘的、不在因果中的人会随时离去,而他自己的血脉却永远不会离开。
凤凰在无与伦比的安心中合上眼睛,坠入了黑甜的梦乡。
那是他很多年来第一次真正陷入睡眠,而不是在刺骨的寒冷中睁着眼睛,一分一秒等到黎明。他甚至做了梦,梦见年幼时和释迦依偎在一起看银河横贯长空,梦里的温度仿佛寒冬时浸泡在暖流里,真切得令人几乎落泪;倏而释迦的脸又变成了一个面貌模糊不清的人,有安全的怀抱和坚实的臂膀,气息炙热而绵长,仿佛能陪伴他很久很久的时光。
凤凰在睡梦中感到很幸福,不禁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但紧接着,一丝对危险的警惕针扎般刺入意识,让他在睡眠中眼皮一动。
有人的气息。
有人站在他床边。
凤凰猛然睁开眼,只见黑暗中一个人背光站着,身形高大熟悉,目光极具压迫感,正紧紧盯在他身上。
那竟然是降三世明王。,,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