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身上所系的三万年佛劫,终于又应了一次。
佛祖破孔雀脊椎而出,降下有史以来最强烈的天谴,亿万巨雷将冰川化作平地,将雅鲁藏布江横流截断,汹涌洪水淹没了广袤的万里平原。
孔雀在漫天电光中痛苦挣扎,哀叫声震动九天十地,羽毛和血肉如暴雨般洒落在崩塌的大地上;凤凰欲冲上高空去救,却被周晖死死按下,不允许他走进雷场一步。
直到亿万雷劫的最后一道,也是集中了所有神佛之怒的最强烈的那一道天雷劈下之前,孔雀终于只剩最后一缕真魂,从天地间显出伤痕累累的幻影,将流着血的头伸到凤凰面前,最后蹭了蹭母亲的手“再见了母亲。”
凤凰爆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强行挣脱九九八十一道魔禁,尖啸着化出真身冲上高空,用身体顶住了最后一击
只那一击,便将凤凰粉身碎骨,焚烧殆尽。
焦黑的凤凰骸骨被塌陷的大地席卷,随着洪水和雪流,深深陷入了喜马拉雅山脉的万丈冰川之下,从此再不见天日。
那是一切动乱和分离的。
“你在想什么”
周晖从平板电脑前抬起头,看见楚河怔怔盯着远处被父母牵着,背着书包大笑大叫着的小孩,一动也不动。
“没什么”楚河几乎无声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
周晖按住他的手,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半晌突然道“于副他们家的小闺女今年两岁,特别温顺安静,从来不惹事”
“你能忍受的孩子必需特质是安静不惹事吗”楚河哭笑不得,说“算了,现在就已经送掉半条命了,以后再说吧。”
他收起书,已经失去了任何兴致,便走到水池边去蹲下,看夕阳下碧蓝色的粼粼水波,以及铺在台阶上洁白的,圆润的鹅卵石。
一只小狗摇头晃脑的跑到他身边来,楚河看看周围没人遛狗,心想这是从哪里悄没声息跑出来的他随手理顺小狗金棕色长长的毛,它便用温暖潮湿的鼻子蹭楚河的手指,让他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周晖从椅子边回过头看着他们,目光定在楚河脸上,眼神迷恋而怔忪。
“回去吧,”楚河说,从水池边站起身。
然而他太贫血,蹲久了再猛一站起来,立刻就头晕脑胀,脚步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一脚踩在台阶光滑的鹅卵石上。
下一秒,他向后滑倒,摔进了水池。
哗啦
楚河猛然睁眼,从沙上坐了起来
周晖躲闪不及,僵硬的坐在沙边,握着他的手一言不。
楚河微微喘息着环顾周围,只见他坐在自己家宽大的沙里,客厅没开灯,玄关外大门紧闭,落地窗外天色早已漆黑。
夕阳,小狗,水池仿佛一场荒诞不经的梦境,随着睁眼的一刹那消失得干干净净。
“幻境,”楚河难以置信的喃喃道,望向周晖“刚才那是幻境你给我制造的”
周晖面色冷硬,没有说话。
楚河挣脱他的手,翻身下去,直奔大门。但紧接着周晖旋身将他按住,不顾他的反抗,一把拖回来重重按在了沙上“你疯了吗门上有魔禁,想被烧掉一只手就去,去啊”
周晖声色俱厉,按着他的手却如同铁钳一般没有半点放松。楚河刹那间终于明白过来,这段时间“出门散步”全是周晖制造出的幻象,他根本就没有,从没有踏出过家门半步
这个荒诞的事实让他心底里瞬间升起一股凉意,顺着四肢百骸爬进脑髓,连声音都有点不稳“你到底想干什么周晖你想一直这样关着我吗”
周晖并不回答,楚河一把挣开他的手,但紧接着被抓住肩膀,死死按在了沙靠背上
“放手,周晖你想干什么,简直是疯了”
“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周晖的语气却很冷静“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走出这道门半步。”
“你想关我一辈子吗”
“我可以这么做,”周晖说。
楚河看着他的脸,客厅里没开灯,落地窗外小区的路灯穿过树梢,透过玻璃,映在他半边线条深邃的侧脸上,唇角如刀刻一般没有丝毫弧度。
他是认真的。
楚河盯着他,微微喘息,半晌才出强行压抑后略显僵硬的声音“为什么有必要这样吗”
周晖深深看着他,半晌露出一丝难以形容的冷笑“我说过不想听你阻止我杀降三世明王的原因,我自己会去查”
“我查出来了。”
楚河目光微微变化,继而被周晖用拇指扳住下巴,迫使他抬头与自己平视。
“还记得国安动荡事件中,你在医院一人单挑第五组全员,所有人都被你夺走一魂二魄,变成了植物人么这些人后来被押解回特殊处地下监狱,没有一个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