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个巧合,还是邓场在内涵他真相顾立春无从得知。他今天得好好休整,准备好明天的大战。
第二天正好是个星期天,总场场办大会议室里人声鼎沸。
本来邀请的代表只有二来人,可能因为这年头娱乐太匮乏,来的人竟有五人之多,更不用提会议室外面人头攒动的围观群众。田三红和赵高妈等人紧贴在玻璃窗前,竖起耳朵焦躁不安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小满和立夏他们也挤在最前面。
顾立春和邓场等五场干部代表进来的时候,大家基本已经到齐。
顾立春环视一眼,这么多代表,有一多半他不认识,有一些是熟人。像是知青代表,他就认得;学生代表里面竟然还有李树,李树想跟顾立春打招呼,又觉得不合适,于是只好以目示意。顾立春冲他微微一笑,算是招呼。
妇女代表里面有朱书记的爱人高副书记,上次有过一面之缘。家属代表比较多,各场都有,有一大半不认得。总场场办代表里只有一个夏商周是熟人。
革委会众成员们是最后进场的,这样好显出他们的重要性。
革委会一共来了五个人,其中就有老熟人李组长、铁锅和鹅蛋,另外两人,其中那个干瘦矮小的中年男子,应该是个小头头。因为走路姿态不一样,踱着方步,背着双手,头高高昂着,一米六五的身后硬走出一米八的气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头头似的。另一个应该是他的副手,一个带着眼镜的斯文年轻人。
白大姐悄悄告诉顾立春,那个矮个头头就是革委会的副主任张路,今天的会议由他主持,那个带眼镜的负责会议记录。
“小心,这人是个笑面虎,别被他抓住话柄。”白大姐小声叮咛,顾立春笑着点头。
李组长瞪着眼睛环视一圈会场,严肃地说道“会议开始,请大家保持安静。下面开始恭读伟大领袖语录。”
他这话一出,不光是会场,连会议室外面都安静下来。
李组长用略带沙哑的声音,恭敬而虔诚地读了一遍语录。然后珍而重之地把高举过头顶,再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正中间。
做完这一项仪式,会议才算正式开始。
李组长重重地清清嗓子开口说道“我们革委会接到革命群众举报,现了阶级斗争的新动向,今天特地召集各位代表,召开这个批判会”
李组长话没说完,邓场就沉着脸打断他“李同志,我们昨天已经沟通过,并达成共识,这场会议叫做思想交锋会,不叫批判会。”
李组长扯扯嘴角,道“邓同志,我觉得性质都差不多,你何必非要这么咬文嚼字”
邓场肃然道“领袖语录中有句话叫做世界上最怕认真二字,什么叫性质差不多一字之差,天壤之别。李同志说这话明显是违背了领袖指示。”
李组长没料到他一开场就遭到邓场的难,但对方拿领袖指示说事,他心里有气也不能撒出来,只能低头认错。
李组长只好极不情愿地说道“好,我检讨,我用词不当,但我绝没有违背领袖指示的意思。”
张副主任笑呵呵地说道“邓同志,你还是这么护短啊,这可不是好行为。”
邓场严肃地道“张同志,我们革命干部要以身作则,严于律己,严格律人。我的话已说完,你们请继续。”
张副主任朝他们的手下点头示意,让他们继续。
李组长调转攻击方向,朝向顾立春开火“顾同志,我们革委会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请你一定要如实回答,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邓场一听他这用词,不由得紧皱眉头。朱书记朝他使使眼色,意思是要他先不要干预会议的进行。
白大姐等人也是愤然不平。不过,他们今天主要的任务是旁听,现在不是他们言的时候,大家只好暂且忍下。
李组长说完这话,紧绷着脸看着顾立春,顾立春点头“没有问题。不过,今天是思想交锋会,所谓交锋,顾名思义就是双方的思想会生激烈地碰撞。所以,不能只有一方言。我也会向你们的人提出问题,请你们像我配合你们那样,配合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没问题吧”
革委会那几位,面面相觑,这一句话是他们对别人说的,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对他们说了
可是对方的话又抠不出什么错来,毕竟他们自己已承认了,这不是批判会,而是思想交锋会,双方都有权利问。
李组长憋着一肚子火气,率先问“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顾同志,你在五场家属中间搞劳动竞赛,搞利润挂帅,用奖金刺激职工家属,你这种行为可以被称为新干部,也就是新生的资产阶级分子干部,请问你认错吗错在哪里请你如实交待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