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潭意識到什麼,扭頭看林暮山。後者神色凝重,一言不發。
第6章山哥
嘉雲今天早上的天氣有點陰沉,厚厚的雲層在天邊翻滾,似乎在醞釀著一場暴雨。
市局大樓前警車進進出出,和往日一樣忙碌。
大樓正門上那個莊嚴的警徽,在陰霾的天空下,多了幾分肅穆。
碎屍現場發現型du品,讓本來就備受各級領導關注的案子一下又被提至最高優先級。
周正海一大早就被叫去省廳開會,快中午才趕回來。此刻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露疲倦地看著眼前幾個人。
「一周破案?」劉國柱薅著所剩不多的頭髮,「老周,這案子才剛24小時,就已經又是碎屍又是性侵又是du品,千頭萬緒的,現在死者身份還沒確定,剛剛又發現了有可能存在其他受害人的證據,而嫌疑人卻連半個指紋都沒留下。一個星期時間,領導怎麼想的?」
「你說的情況我怎麼會不知道?可我有什麼辦法?」周正海攤手,「現在雖然學校勉強開學,但是家長們一個個人心惶惶,不敢讓孩子去上學。嫌疑人行蹤不明,身份不確定,動機搞不清楚,不知道誰家孩子會是下一個受害者!輿論已是風口浪尖,一個星期時間還是我盡力爭取來的。」
室內氣氛沉重得讓人窒息。
半晌,周正海摁滅菸頭,「既然各位沒什麼意見,那就按我們剛才討論的辦。從現在開始,禁毒支隊參與協助本案偵破工作。小林,你們支隊需要多少人力上這個案子,你看情況決定。畢竟你們手上其他案子也不能停。」
說完,視線又轉向鍾潭。
「鍾潭,這個專案組就由你來擔任總指揮。小林他自己支隊那邊也任務繁重,就只借你用七天!進度怎麼把控你自己看著辦。另外,小林剛來不久,對本市情況還不夠熟悉,你倆務必緊密配合。這個案子背後動靜不會小。有什麼進展,要隨時向我匯報。」
局長辦公室門口,楊毅正捧著一沓文件望眼欲穿地守著。看到鍾潭出來趕緊迎上去:「隊長,那個發圈上的dna比對結果出來了,已經證實不屬於死者,是一位女性;在園區門口垃圾桶內發現的鋸子,經過生物樣本檢測確認是兇器;還有,其實那個公寓下面……」
鍾潭接過文件,用手勢制止他:「這些我一會兒細看,你先去吃飯。另外,通知所有人下午一點會議室開案情會。」
楊毅應聲而去。
林暮山也打算離開:「鍾隊,那我也去準備下午開會的東西了」。
「你別急,先跟我去吃個飯。開會之前,咱倆總得先碰個頭,同步一下信息。」
正是午餐時間,警局對面的餐館人聲鼎沸。
鍾潭和林暮山在角落裡找了張空桌坐下,鍾潭拿起手機掃碼:「想吃點什麼?」
林暮山翻開卷宗:「隨便,都行。」
「怎麼能隨便呢,男人這麼隨便可不行。」說著,自顧點起菜來。
鍾潭點完菜,把手機放到一邊。一隻手支著腦袋,看著坐在對面正低頭看卷宗的人。
林暮山看文件的時候十分專注,他習慣邊看文字邊在腦內重構畫面,等到看完時,已經把案件的細節場景全部在大腦里還原了出來。對於動機和邏輯漏洞,通常都能有個基本判斷;對於暫不明朗有待調查的部分,也能有大致的偵查方向。
此刻只見他微蹙著眉,眼睛快掃視著文件,長長的睫毛隨著眼球的移動不時輕抖一下,在臉上投下一道光影。微卷的頭髮有一縷垂落在額角,高挺的鼻樑下,修長的手指輕靠在唇邊,食指和拇指無意識地捏搓著。
鍾潭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怎麼樣?看了這麼久,有什麼感想?」
林暮山合上案卷,揉了揉額角。
「兇手的行為邏輯是矛盾的。」林暮山直入主題,「碎屍現場被清理得很徹底,兇手沒有留下自己的任何痕跡,但是卻留下一個不屬於受害人的發圈。」
「那不是更證實了我們之前的猜測?」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林暮山問。
鍾潭想了想:「先不管這個發圈是不是他故意留下的,我們來從頭推一遍:如果說兇手殺了男孩,拋屍學校門口,是想藉此引起警方注意,然後又留下行駛記錄的線索,把我們引到南洋天街——跑那麼遠,他是為了讓我們發現什麼?」
林暮山邊回憶邊梳理:「在現場,我們重要的發現有:男孩的頭顱,du品煙花,粉色發圈,還有……」
「頭顱沒意義。並沒從這顆頭上發現其他可疑痕跡。如果只是為了讓我們找到它,他可以直接放在學校門口。何必拉著我們跑那麼遠。」
「可是煙花也沒必要,因為在男孩體內已經發現了。」
鍾潭思索著:「你覺得,有沒有可能煙花只是順手拿來的工具,為了控制受害人?」
「這裡有個矛盾,」林暮山說,「如果只是為了殺掉一個孩子,沒必要注射du品,更沒必要死後性侵。」
鍾潭點頭,這點和他之前的想法一樣。
林暮山繼續道:「而且,性侵的手法很粗暴,我總感覺,兇手像是迫不得已的完成某個步驟。或者是某種儀式,只是為了留下一個印記。」
鍾潭摩挲著下巴:「如果不是為了暴露煙花,或者說煙花不是主要目的……那還有那個粉色發圈。」說到這,神色凝重起來,「最壞的可能,發圈的主人,是第二個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