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勤政殿內,周皇后打開食盒,從裡面端出一碗蓮子小米粥,緩步來到天子跟前,道:「夫君,先吃點粥再處理國事吧。」頓了頓又道:「太醫今日給你請脈,說您肝火有些重,妾身特意在小米粥里加了蓮子,清火去燥最好不過。」
「辛苦你了。」
天子放下筆,看了一眼皇后,見自己髮妻今年不過才三十二卻已有華發,心裡忍不住一陣愧疚,伸手握住妻子的手,「我十六歲起兵,二十歲娶你為妻,一直說要給你跟孩子好日子,可沒成想這一仗一打就是十七年。如今問鼎天下,可還要勞煩娘子辛苦操勞……」
他目光下移,看到妻子的裙子,心裡越發愧疚,「一件能遮腳面的羅裙都沒有,我真是愧對你。」
「這怎麼能怪您了?」
皇后道:「天下初定,國庫空虛,江南路又發水災,連您都在縮衣節食,妾身怎敢太過鋪張?」
「淑慧……」
天子一臉感動地抱過妻子,「得妻如此……」
「報!」
天子剛想跟妻子小意溫存會兒,可殿外值守太監的一聲喊打斷了這份。
「西南路八百里加急!請陛下閱覽!」
天子神色一驚,鬆開皇后,大聲道:「發生何事了?快,呈上來。」
殿門被打開,一封帶著火漆印的公文被呈到天子跟前。天子摸了下信箋,竟是無比厚實。想到西南路面臨的邊防壓力,他心不由沉了沉。
天下是統一了,但中原王朝喪亂百年,一些故土已在異族人手裡。比如西南路過去的池州鹽道便被北契所掌握。鹽道被把持,莫說普通百姓了,便是前方將士食鹽都困難。北契天子素有心志,對中原的覬覦不是一天兩天,如今八百里加急,是前線是什麼事了嗎?
皇后伸出手,輕輕搭在天子手上,輕輕喚了一聲,「夫君……」
皇后的聲音好聽,宛若春風撫過心坎一般。緊張的天子因著這一聲呼喚,心中的慌亂也被安撫。他反握住皇后的手,輕輕拍了下,示意自己無事後,便抽出手,果斷將信箋打開。
只是這一看,眉頭便蹙了起來。
再看幾行,臉上已有了怒氣。
皇后走到一邊,坐了下來,並未去詢問天子發生了什麼。
又看了幾頁,天子覺得心中怒火快壓不住了。
前朝巫術害人,多少個皇帝因信奉此道而導致國事頹廢,怎有人還敢玩這套的?這是將自己當昏君了嗎?什麼祥瑞,分明是心術不正!
正要發怒,卻聽外面又傳來通報,「報!西南路八百里加急!」
「呈上來。」
天子忍著怒氣,他倒要看看西南路是在玩什麼鬼把戲。
驛兵將一個盒子遞給太監,太監打開檢查時,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味。太監蹙眉,但看到盒子裡的東西時,眼睛卻是瞪大了起來。
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