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心中第一次浮现出致命的危机感。
他向前望去,却见楚云止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慌乱,只在接触到顾予的目光时,绽放出一个诡异至极的微笑。
心中骤然一紧,顾予若有所感地抬头,天空之中忽然出现巨大的阵图,朝着他迎头罩下
这阵图之上传来的恐怖气息,根本不是凡间所有之物,俨然是仙人之宝
顾予立刻取出瞬移符篆,想要带着楚无青一起逃遁出去,不过转瞬间他的眼神便被怒意所代替他亲手炼制的高阶瞬移符篆竟然无法使用
阵图笼罩的空间之下居然自行形成了如同天道般的禁制法则,禁止一切符篆和飞行。
这种程度的禁制法则,立刻就叫他之前的准备全落了空甚至他连迈步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收起符篆后便试图走出去,然而他方踏出去一步,脚下的土地便瞬间成了流浆奔溃坍塌他没有办法,只能收回步子,仍立在原地,却找不出任何逃离此地的办法。
唯有心中阵阵滴血。
“杀你,只会让父亲不高兴,让父亲感到不高兴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去做,”楚云止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那么,你便在这阵图中孤独的活着吧直到精神崩溃,化作虚无。”
头顶的阵图迅压下,顾予面如死灰,一下子明白过来,从他最开始的出手就在楚云止的算计之中,利用两人的斗法产生的巨大能量,激活第四层最高阶的符阵,来将他困住。
顾予的目光之中透露着悲痛,愤怒与不甘在他身上爆开来,“没有,没有任何人,可以把我从主上身边赶走”
他双手翻飞,无数法诀禁制从他手指间急泄下,层层包裹在双腿之上。
顾不得眼前刀山火海,顾予疯狂迈步向前跑去,符箓法诀噼噼啪啪地在他身下爆破开,熔岩流酱竟然被生生隔绝在他身体一尺之外,如同形成一个真空的保护罩。
纵使是仙宝也无法拦住他。
阵图之上层层雷云翻滚,有闪电在其中游走,好似两道洞彻世间万物的目光从阵图之中乍现,看向顾予。
区区筑基期的修士,怎么敢挑战仙家阵图
无形的威压落在顾予的身上,顾予双肩陡然一沉,如同负重千钧,整个身体被压得深深下陷,滚烫的岩浆立刻将他包围,防护罩被蚕食到只剩一寸
顾予的身子轻轻一颤,双目通红,他双手匍匐在地面上,手脚并用地向外攀爬,想要将自己的身体从岩浆中拔出。
这样狼狈粗鄙的姿势,自从主上把他从顾家带走后他就再也没有做过。
他永远记得那天,那个一身白衣的人,为他带来无尽的希望。
那样好看的脸,垂落在白衣上的乌,悲悯的神情,恍若九天之上的神明,将他从无尽的泥潭与苦难中拔出。
“我来带你成为最厉害的符阵师。”
只因为这个人的一句话,他拼尽一切,无数个日日夜夜不眠不休地研究符阵,哪怕身体陷入萎靡,精神却依旧焕。
哪怕明知道,主上对他不过是利用。
所有的温情和悲悯都只是假象,主上不过是想要一条又凶狠又听话的狗。
但这就足够了,只要主上愿意利用他,他便能永远待在主上身边,成为距离主上最近的人。
小世界战场之上,一次又一次在生死中搏杀,一次又一次在绝境中翻盘。
因为他知道,对楚无青而言,没有生死,只有胜负。
自己一旦败了,便失去了利用价值,自然会有无数的人顶上。
从那一日起,他就知道,他的一生,他的道,他的所有,都只是为了追逐一个叫楚无青的人。
所以他越的要求自己的言行举止,让一举一动一姿一态尽可能的优雅完美,去符合主上口中“最厉害的符阵师”。
可现在,顾予却用最不愿回顾,生生被他从记忆中割裂的过去最难堪的姿势向前爬行着。
好像一条落水的狗。
“主上,主上”他抬起头,抬头望着原本瞬息就可到达,现在却如同天堑的十里外的长亭,想要看到楚无青的身影,但长亭已被楚云止布下禁制幻阵,他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阵图越来越低,肉眼可见的外面世界越来越少。
“不”顾予双目睚眦,眼角血红,“楚云止,你以为仙宝就可以阻我吗”
顾予掐诀的度越来越快,体内的灵力迅流失,干枯的经脉出现裂痕,可识海却越空明,无数符文却不需绘制便从他身体四周显现,化作层层防护。
再次吐出一口鲜血,顾予半跑半爬向着阵图边缘而去。
“居然又突破了”楚云止眼中闪过一道异色,他知道顾予是符阵天才,但绝对没想到居然会天才至此,悄无声息地领悟了符阵规则不说,居然还在这种情况下突破。
如果说之前的顾予只是碰到了规则的皮毛,那么现在就已经登堂入室。
可以说,整个修真界历史上都从未出现过这种事情,区区筑基期,便掌握一道大道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