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百川的药园,占地得有两个大师药园那么大,计算起来,工作量也是呈几何倍数增长。
足足算了半刻钟时间,李杰额头都算出汗来了,终于找到了草药的位置,离得不算太远,就在靠近篱笆的不远处,剩下的就只能等夜深人静,黎百川睡熟了再说了。
李杰调整了个舒服些的位置,正要小眯一会儿,忽然心中毫无来由的生出警兆,李杰太相信自己的直觉了,急忙便放松为紧缩,同时用上了障眼法,将自己藏入枝叶之中。
李杰刚藏好身形,只见一道黑影从脚下穿过,也不见如何动作,便飞掠过了栅栏。
“你···”
李杰听到屋里传来黎百川的惊讶声,而后便无声无息了。
“刺客?”
李杰身为金丹坊的弟子,偷点东西乃是不得已,如果有人要刺杀堂主,李杰此刻真的犹豫着要不要出手,不过,自己此时实在太尴尬,出手怕是不好解释。
就在犹豫之间,忽然听到屋内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从声音判断,黎百川步伐平稳,应该是还活着。
“你怎么深夜跑进来了?”
屋内响起黎百川的声音,话语间似乎和夜闯之人认识。
“怎么,黎护法很意外?”
屋内再度响起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应该就是来人的。不过,黎百川身为堂主,为何被称为护法,着实让李杰有些不懂。
“青罗兄,你我都是见不得光的人,何必言语调侃我。深夜到此,是不是教主他老人家有什么交代?”
黎百川二人交谈甚是隐秘,选的这间书房相对僻静,恰好靠近李杰这边,再加上后窗开着,屋中二人说话,李杰不用刻意去听,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听到教主、护法等字眼,李杰额头冒出了冷汗,恐怕自己无意间竟然卷入了一桩阴谋之中。
“教主交代了两件事,一件你来办我配合,第二件我来办你配合我。”被称为青罗兄的人,说话间全是严肃之意,再没有了刚来时的调侃。
“青罗兄请讲。”
黎百川说完,屋内便没有了声音,透过烛光映照的影子,胶着在一起,两人应该是在耳语轻声的谈话。
深夜之中,四下无人的情况下,两人还需要耳语交流,这两件事怕是非同小可,李杰虽然没有听到什么,但是黎百川在赵家堡潜伏,所图之事必然与赵家堡有关。
这一瞬间,李杰忽然觉得,赵家堡有种山雨欲来前的宁静。
“青罗兄,教主可来了近处,我想拜见他老人家。”二人说完隐秘之事,黎百川恢复了正常声音。
“教主此时正在纠集流民、流寇,不在附近,待得事成之后,我在把你的意思转达给他老人家。”
“多谢青罗兄。”
随后,青罗并未告辞,二人竟丝毫不担心的寒暄了几句,直至半刻钟后,青罗方才走出屋子。
“青罗兄,走这边,我在药园后面开了个隐蔽小道,直通竹林后山。”黎百川送出青罗,为其扒开篱笆一角,后面青草艾艾,隐约中似乎有些地方的草塌了下去,应该就是黎百川所谓的隐蔽小道了。
青罗也不废话,转眼便走了过去。
黎百川望着青罗的背影渐渐消失,杵在那里待了片刻,而后大踏步的穿过厅堂,顺着主路朝外走去。
李杰待在树上,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黎百川虽然现在是金丹坊堂主,早年却是七杀堂出身,据说武功不在七杀堂堂主戚常威之下,当年有伤在身,才居于戚常威之下,成了最末尾的金丹堂堂主。
那位青罗就更不用说了,敢只身深入赵家堡,外围护卫竟无一人现,连黎百川都表现的毕恭毕敬,这等身手只在其上不在其下。
要不是自己研习空空门的身法和障眼法的伪装,再加上“第六感”的预警,只怕青罗刚来就现了自己。
黎百川的脚步逐渐远去,隐约听到巡逻之人问礼的声音,李杰确定黎百川已经走远,方才舒了口气,今夜之事事关重大,李杰思绪有些乱,需要回去慢慢梳理下,此时也正是盗取草药的最佳机会。
李杰刨除杂念,平复下心情,从外面绕到青罗走的隐蔽小道,进入了药园之中,这条道既然称为隐蔽小道,黎百川隐瞒还来不及,从这边进入应该最为安全。
果然,此处竟连预警的陷阱都没有,李杰轻易的就钻了进去,而后直奔推测的草药所在。
李杰早就了解过,这种药草乃是播种种植,随便找了个成熟的,取下几粒种子后,即便知道黎百川出去了,片刻不敢停留,顺着隐蔽小道一路走了出去。
李杰尽量走得慢些,一边走一边注意青罗留下的痕迹,走了一个多时辰,方才走出去,想不到的是,出口离着李杰的住宅不远,四周杂草繁多,即便是有人无意找到此处,怕是也很难和黎百川联系在一起。
此时,青罗早已走的不知去向,李杰反复确认出口无人后,方才走回自己的住宅。
回想今晚的经历,李杰根本睡不着觉,从黎百川和青罗的谈话不难听出,二人应该同属另一教派,潜伏在赵家堡,似乎与封平附近的流寇有关。
这些年,羊城所属的封平、昌平等四个县,数万土地连年大旱,致使民不聊生。
很多流离失所的人汇聚到一起,要么占山为王,要么落草为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离得封平县稍远些的村镇,都遭到了流寇攻击,许多镇子被攻破后,财粮钱物等被洗劫一空,就连抵抗的官军都被屠戮一空,据说现场的景象惨不忍睹。
连带着赵家堡的岁供、接引都大受影响,李杰参加内门考核的时候,赵家堡又接引过一批弟子,当时只来了半数村落的孩子,李杰还特意打听过,十八里绕绕村以及周围的村落,已经被流民截断了道路,村民生死不知。
好在,后来赵芷苑从赵启处,得到了赵峰的飞鸽传书,赵峰在送走李杰和赵芷苑后,不久就动村民挖断了进村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