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峰身为村长,房屋自然是村里面最好的,也不用刻意安排,赵启直接住进了赵峰家中,赵峰摆上了最好的酒菜,连家中存了二十年的自酿都拿了出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的家常也聊的差不多了,赵峰终于进入了主题。
“堂兄,封平老家那边,我还留下了点祖业,我这辈子怕是回不去了,正好你也在,我想劳烦您以后帮忙打理下,这是房契还有些田产,不知堂兄是否原因帮忙。”赵峰从匣子里掏出一沓纸,递到了赵启的手中。
赵启看了赵峰一眼,并未就此去接,赵峰此举名为帮忙打理,契约一旦到手,也就相当于送给了赵启,这可是一份大礼,赵启家大业大,开销也大,有这白送的好处,没道理不收,却也不能就此收下。
“你我是堂兄弟,有什么话就直说,能帮衬的我一定尽力而为。”赵启将木匣子推还给赵峰说道。
“如此我就明说了,这些地契都是我的祖上留下来的,如今你也看到了,就剩我和个孙女相依为命,芷苑这孩子,父母早亡,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也是我唯一的念想,可惜她是个女儿身,又如此年幼,这些东西传了她,只会给她招来灾祸,所以,我想拜托堂兄您在封平那边照拂一二,给她留个安身立命的场所,也就足够了。”
赵峰一口气说完,再度将木匣子推了过去。
“照拂···你想让这孩子去封平?”赵启瞬间明白了赵峰的处境,这些东西若是没个人帮衬着,即便得了也守不住,不如送礼给自己,这样赵芷苑有了自己这面大旗照应,起码不会无依无靠的被人欺负,况且自己收了这么大的礼,也不能吃相太难看,总会给赵芷苑留下点安身立命的地方。
“是,我想让芷苑认祖归宗,归到你的门下,希望堂兄不要嫌弃。”赵峰说完站起来躬身作揖,并再未起身。
赵启想了想,叹了口气,下地将赵峰扶起,这一扶就算是应了下来,接着说道:“你真舍得让这孩子去受苦,要知道赵家可是有祖训的,出了封平县,后人想认祖归宗,可是要经历入门考核的,其中有多难,你我都参加过,也是知道的,这孩子你放心吗?”
“所以,我想让杰儿陪着一起去。”
“哦,你打算推选两个人,这好像不合规矩吧。”推举的事,算的是公事,二人立马变了副嘴脸,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我知道,这些年岁供不太理想,堂兄你也很是为难,所以这八成上品耗儿草,就是我孝敬堂兄的薄礼,另有还有一成半,我想再换个名额,这不会让堂兄为难吧?”
“还有一成半的耗儿草?好,一言为定。毕竟认祖归宗的事,也是赵家之幸。”
其实,赵峰只要再拿出半成,就足以促成此事,这多的一成,便是赵峰的极尽示好之举,两个孩子去了县城,赵峰鞭长莫及,倘若能攀上赵启这个外事总管,起码有了立身之地。
这些事两人都是心照不宣,赵峰明白,赵启也明白,故而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我看,芷苑这孩子既是认祖归宗,就住到祖宅去吧,这张房契让芷苑这孩子收好了,其他的我自会帮着照应,你就放心吧。”
赵峰之所以全部交出祖业,就是因为赵启立足封平多年,对封平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自己哪怕私藏一点,赵启不会说什么,但是绝对会心藏芥蒂,自己全部交出,一来摆明诚意,二来也就是等着赵启表态,倘若赵启不说出刚才的话,赵峰也会旁敲侧击的,让赵启给赵芷苑一个保证的。
两人皆是千年的狐狸,这一来一回,便完成了两桩交易,而后便是一醉方休了。
马车上,赵启看着身边的两个娃娃,赵芷苑早就得到了赵峰的指点,坐在一旁乖巧的一言不,偶尔看向赵启也是执晚辈之礼,看的赵启微微点头,心道孩子倒是懂事。
反观李杰,虽也是一言不,但却不时的看看这看看那儿,这也稀奇、那也稀奇,如果眼神可以说话,怕是有十万个为什么了。
赵家白丁家,以武立身,是靠双手打出来的地盘,赵家占据了封平的药品、绸布、麻油等生意,这些生意需要来往收购采买,风险大,利润薄,这才让赵家一个外姓家族,占据了下来。
岁供名为供,实为购买,不过是以平价收购,或是以物易物,或是指定种植,村镇与赵家达成交易后,获得银两再上缴官家赋税,赵家赚个差价罢了。
如果说岁供是赵家对外的头等大事,那么还有件事就是对内的头等大事了。
赵家以武立身,人丁毕竟有限,所以每三年,便会从各地招收些非本家的外门弟子,一来培养护卫力量,二来也是对外施以恩惠,名为接引,凡是八岁到十二岁以上孩童皆可进选拔拔,不过名额有限,且作为奖赏放,岁供便是条件之一。
如此一来,众人自然趋之若鹜,可惜赵家挑选的条件极严,所有推荐的孩子都要参加入门考核,考过了就进入赵家堡学武,考不过,可以选择在负责经商务农的外事堂学习,学有所成当个掌柜、账房之类的,也算有了些出息。
赵芷苑的认祖归宗,是其中的一种特例,就是赵家分支在外的人,要想重回赵家,就必须要通过入门考核,再晋升为内门弟子,如此就可以重回宗祠,享受世代相守的福利。
赵峰之所以这么多年在外,依然能保留下那些房契、农田,靠的就是当年内门弟子的身份,至于赵芷苑能不能进的了内门,也是几年之后的事了,赵峰眼下能做的,就是为赵芷苑铺平路,至于能不能走下去,就看赵芷苑自己了。
一般接受“指引”的孩童,自有专门的车辆护送,不过赵启卖了赵峰个面子,才将赵芷苑连带着李杰一起接到了车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