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修的手被惠贵妃搀扶,面上一僵,不着痕迹地将手收回来,但该有的礼数不少,
“多谢慧贵妃劳心,侍奉太子是儿臣职责所在。”
惠贵妃手上空了,面上并不觉尴尬,反而有眼色地附和,“太子妃不愧是出身镇国公府,真真是贤淑宁顺”,转头看向昭元帝,温婉一笑,“有太子妃的照拂,皇上您也能暂且放宽心了。”
苏窈在这时也出声,刻意压沉了语调,
“让父皇劳心,是儿臣的不是,御医已经为儿臣诊断过,儿臣伤无碍,修养些时日便可痊愈。”
说完,咳嗽了几声。
这咳嗽的形式还不是一般的咳嗽。
是那种极力压抑却压抑不住的咳嗽。
昭元帝看到儿子硬撑的模样,拧眉,硬是让御医当着面再次诊脉。
待到御医诊断后,得知太子伤情虽无碍于性命,但需要调养一段时间后,话,
“你有伤在身,不必上朝,奏折也不用再批复,一切待伤痊愈之后再说。”
苏窈想着裴瑾修的叮嘱,先谢恩,再迟疑,
“谢父皇体恤,只是若因儿臣,政务懈怠,儿臣内心有愧。”
昭元帝不置可否,“政务是处理不完的,为今之计,你的身体要紧。”
苏窈:“是,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昭元帝说完后,目光看向一旁的太子妃,
“太子妃多照看些,切勿让太子再劳累。”
裴瑾修深吸一口气,屈膝行礼,
“是,儿臣定当全身心照拂太子殿下。”
昭元帝听后,往太子妃的方向多看了眼,但并未多说什么。
在看过儿子状况后,昭元帝这个做父亲的总算稍稍放心,在东宫暂留片刻后,赶在皇宫下钥前和惠贵妃从东宫离开。
惠贵妃陪同着还不忘安慰,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夫唱妇随,夫妇和睦,皇上您也能放宽心了。”
昭元帝想到方才中规中矩的太子妃,以为太子妃是因去了趟永州,心性有所磨炼,这才变得更加沉稳。
心想着小两口成婚后,多病多灾,又是分别已久,趁此太子此次修养的机会,细细培养培养感情也是好的。
省得每次镇国公府那个铁憨憨每次都吵嚷着,一副‘他家女儿嫁给自己儿子吃了多大亏的架势’。
昭元帝想着,叮嘱惠贵妃,
“朕记得东海进贡了东海鱼胶,最宜滋补,你着内务府给太子妃送来,还有血燕,也送来些。
太子那里也多送些药材,朕记得库里尚有百年参,方才,朕瞧着太子脸色委实太差。”
“是,臣妾回宫后就派人将东西送来。”说完,惠贵妃叹惋道,“太子殿下勤勉,为皇上分劳,臣妾看着却不免心疼,年纪轻轻若是留下病根,岂不是麻烦,幸好太子殿下如今成家,有太子妃照料。”
昭元帝不知想到了什么,双唇紧抿未再出声。
惠贵妃眼见话已经说到了点上,便不再开口。
是啊,连她尚且都关注太子殿下的伤势,可未央宫里的那尊冷菩萨却对太子殿下不闻不问,连未央宫的大门都不出一步,如此行径,岂非太过冷血。
皇上越是觉得她温婉贤德,才会越对皇后生厌。
惠贵妃掐紧指尖,心中暗恨。
若不是皇后,她的九皇子怎么早产!
每每看到体弱的幼子,惠贵妃便难消心中恶气。
此仇此恨,她终有一日会向皇后讨回来。
昭元帝眸色沉寂未再作声,惠贵妃也不再多言,陪同着昭元帝回宫。
另一边,显德殿。
总算是送走了昭元帝,苏窈彻底松了口气,像泄了气的气球,软趴趴地靠在软榻上。
刚才,昭元帝随意瞥来的那一眼,让她的心跳简直是要突破极限了。
那叫一个心虚啊。
幸好他们提前做了准备,磨了墨,拿了笔,裴瑾修还替她写了几个字,然后,她才坐在那里装样子。
昭元帝看的时候,她一动不敢动,生怕露馅了。
幸好昭元帝没盯着她写几个字。
要不然,就她那歪歪扭扭,狗爬似的字肯定当场被拆穿了。
裴瑾修洗完手后回来,就见人赖在软榻上,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提裙走来,言明,
“从现在开始咱们约法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