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从来不属于她。
她没办法活得轰轰烈烈,苟延残喘或许才能活得好些。
在内宅,生来是庶女,生来卑微,只能看着嫡母的脸色,依照嫡母的心思行事,祈求父亲偶尔能施舍的一点怜悯,小心应对下人们的见高踩底。
在江家的日子,每一天都是让人压抑得难捱。
苏窈听着她的话,忽然问了句,“你今年多大?”
江姝言因她迅岔开的思维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
苏窈以为她没听清,继续问了声,“今年多大?”
“……十七。”
“十七,正是好年纪年华,你就用这种口气说话?”
“……”
“往日之事不可追,眼下最重要的是向前看,你现在已经离开了江家,不再受制于他们,既然和他们相处不愉快,往后就少些来往。”
“可是……”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
“……”
“你放心,我派人去过云林寺,你母亲香火我已经找人看顾了,还为她点了长明灯,她不会无所依。”
江姝言一听激动得又要下跪。
苏窈提前扶住了她的手臂。
她不太习惯别人在她面前磕头,提了句,
“如果觉得感动的话,就记在心里吧。人长着膝盖,是为了走路更方便,可不是只用来下跪的。”
“多谢太子妃。”
看着江姝言挂满泪痕的脸,苏窈多劝了一句,
“人的一生,不止有别人,还有自己,最重要的就是自己。活着不容易,别让自己太委屈。我想,你的母亲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你委曲求全,忍气吞声,生活得太辛苦。生活嘛,向前看,总要有点奔头。”
开心,不开心都是一天。
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就该朝气蓬勃,每天开心满满。
忧愁什么的需要尽量少些,否则,伤脾。
说到这些时日的经历,江姝言感慨良多,
“在学堂的这些天,人人都叫我一声先生。方才,我被夫人为难,她们还都为我说话,为我出头……”
换到从前,她根本不信这样的事会生在她身上。
江姝言说着说着眼睛又有点湿,却又忍不住笑出来,眼底里透出来光,
“那时,我觉得,原来我也是能做些什么的,我不再是可有可无。”
她第一次体会到被需要的感觉。
她抬手将拂去泪水,湿漉漉的眼睛看向苏窈,带着三分羞愧,
“实不相瞒,太子妃最初来找我时,我也是存了私心的。毕竟,我境况如此,在东宫有太子妃的照拂才能勉强过下去。可是,我没想到在这里,竟能得到从未有的真心。我忽然现,原来,不讨好,不屈就,竟也能得到认同,这是我先前从没有体会到的。”
在江家屈从江太傅,在宫中后想从太子身边得到庇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这一切远没有如今自在。
苏窈没她那么敏感,也没那么多忐忑,摊开手的时候耸肩,轻松一笑,
“这有什么好羞愧的,利己的心理人人都有,无非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些。如果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又能让自己过得好一些,为什么不呢?”
江姝言诧异于她的直白,良久回神,
“太子妃,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帮我呢?”
按理说,她们不应该是对立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