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江姝言出声,“太子妃,您先前在江府说的话,一直……作数?”
早晨进宫起得早,苏窈正忍不住掩唇打哈欠的时候,就突然听到江姝言问出这么一句,猛地开始点头,
“嗯嗯,算数的,肯定的。”
教化反派,她可有耐心了。
江姝言徐徐点头,“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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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未央宫,皇后靠在床边,神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即便苏窈和江姝言去了,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整个未央宫的宫人一个个的都是低着头忙着各自的事情,一点声音都没出,空中拂动着浅浅的清香,更显得寂静。
这偌大的一座宫殿,却这么静悄悄,时间久了,真的有点瘆得慌。
苏窈看了眼在一旁垂的江姝言,不懂她是怎么做到默默无闻闷这么久的。
心中更困惑,难道昨天裴瑾修就在这儿这么待了一天?
如果是,那真是够不容易的。
殿外的人挑开门帘,郑嫣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苏窈眼睛里一下子就有了光,“阿母也来了。”
“听闻皇后娘娘抱恙,过来探望。”
郑嫣上前问候了一番,皇后的反应一如既往,浑浑噩噩,没什么精神。
快临近午时,郑嫣先行离开,苏窈记着裴瑾修的话,也跟着撤。
未央宫外,郑嫣先等了等,江姝言很自觉地往前走,先去宫门等候。
郑嫣缓步和苏窈走在长街上,问着,“最近在东宫可好?”
“挺好的。”
“那就好,”郑嫣点点头,又嘱托,“今日回去不要碰酒,这两日都不要碰酒。”
苏窈:“……为什么?”
郑嫣敛神,眉目神色沉下三分,“你今日沾了凤梧香,和酒水相和会产生毒性,伤及性命。”
苏窈惊了。
她今天从东宫出来,只到了皇后的未央宫。怎么就沾染什么香了,难道……
一注意到苏窈的眼神,郑嫣拉着苏窈的手往前走,没让她回头,
“这种凤梧香是皇后宫里的,真正的凤梧香能够使人凝神静气,稳固心神作用,但今日的香里,多了味女儿红,那是生长极湿阴地方,属毒菌,食之,毒入体内,宛若相思症,研磨成粉混入香中,则使人精神恍惚缠绵病榻,伤人于无形,不出一年就会使人丧命。这手法隐密,极难让人察觉。但如果遇酒催化,即便只吸入一星半点,立即会成为穿肠毒药。”
方才在未央宫中,多待了会儿她便觉得神思困顿,又听闻殿中点的是凤梧香,就想到了。
苏窈懂了。
难怪刚才看到皇后总是神思涣散的模样。
原来是因为这凤梧香。
苏窈:“有人要害皇后娘娘?”
郑嫣叹口气,拉着她的手,“这就是阿母当初不喜这桩婚事的原因,这宫里的斗争只分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如今你踏进皇家,日后难免不牵涉其中。”
苏窈不解,“可是皇后娘娘不是潜心礼佛,与世无争?”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有时候,身居高位,即便什么都不做,亦会招来风险。再者……”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苏窈:“那咱们现了,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就当做不知道吧,这并不是你我该牵涉的争斗,”郑嫣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放心,皇后在宫中多年,如果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也不会一直稳坐中宫的位子。”
至于这背后的隐秘,她不想探知,也不愿了解。
宫中的繁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隐藏着杀戮和难以度化的恨意。
不知道是不是苏窈的错觉,她觉得阿母在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冷了些。仿佛虽然今日来探望皇后,只为例行公事。
“今日只在宫中待了一会儿,吸入这些无碍,这两日饮食上清淡些即可。皇后在病中不会饮酒,不会立即催毒性,至于在皇后宫中服侍的宫人,更不会饮酒。宫中有宫规,宫人不得涉赌私自行乐,想来应是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