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跪在佛堂,她闭着眼,手指微动一颗颗捻动着手中持着的佛珠,案前供着香,青烟袅袅。
霁月既是皇后的贴身侍婢,也是未央宫的掌事女官。
在空中静默片刻后,霁月看了眼裴瑾修一眼,赶忙去到皇后身边,小声,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来向您请安了。”
皇后仿若没有听到,保持着跪拜的姿势,继续念佛。
她的背影肃穆,冬日寂静的阳光落下来,先落在她的梢,再落到她的肩膀,她只挽着简单髻,不簪任何珠宝饰,身上穿着灰青色的衣衫,是最简单的衣装,跪拜的姿势却虔诚,在光影中,宛如一尊像。
殿中的裴瑾修站得堂堂正正,一身玄色朝服更趁得他身姿挺拔,贵不可言。
霁月迈着步伐走到裴瑾修身边,歉声,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正在礼佛。”
言下之意是不方便见了。
裴瑾修微微颔,表示了解了情况,朝着皇后佛堂的方向,拱手行了礼,
“母后礼佛,儿臣便不打扰母后,改日再来看望母后。”
霁月在送走人后,再次回到皇后身边,叹息,
“娘娘,太子殿下来了,您好歹也该见见,否则,容易落人话柄啊。”
皇后仍旧维持着开始的姿势,两耳不闻窗外事。
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霁月只得无奈在心中叹息一声,起身离开佛堂。
心中感慨万千。
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带出来的,脾性秉性都随了皇后,每次太子殿下入宫,都会来向皇后娘娘请安,只是皇后娘娘的注意从来都不在这方面。那一方小小的佛堂,才是皇后娘娘的天地。
是以,太子殿下每次在未央宫从不曾用膳,有时连皇后娘娘的面都见不到。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惠妃就常常拿这说事!
可皇后娘娘还是没有要改变的意思。
霁月摇头。
说到底,将来若有朝一日,太子能继任大统,那才是真正的指望,可偏偏皇后娘娘这样……
叹息再多,也动摇不了皇后娘娘的想法,霁月正要做事,依稀听到了宫门后有些声音,迈着步伐走过去。
裴瑾修从未央宫出来的时候,迎面正和前来的大公主,裴瑾瑜,遇着。
来人十五岁的模样,挽了双平髻,身上着了件天水蓝的宫装,在外面披了件银灰色的斗篷,被她身后的白雪一映,更显清秀可人,行步间缓缓,是天生的一副温柔皮相。
裴瑾瑜见到人,先唤了声,“二哥。”
裴瑾修排行老二,虽然已经被册为了太子,但因为裴瑾瑜从小跟在他身后喊‘二哥’喊习惯了,所以,现如今见到在私下里仍旧习惯唤他‘二哥’。
霁月掀开帘子一看,就见裴瑾修和裴瑾瑜在一起,脸上带上了微笑,歉声,
“皇后娘娘正是潜心礼佛的时候,只怕不方便见公主。”
裴瑾瑜微微一顿,低眉时眼底间划过抹失落,点点头,
“既是如此,那我就先不打扰母后,等晚些再来吧。”
转头看向裴瑾修,裴瑾瑜关切问候,
“二哥,听说你遇到了刺客,嫂嫂还受伤了,凶手找到了吗?”
“没有。”
“那二哥可要小心,出门要多带些侍卫。”
“嗯。”
兄妹俩一边走着一边说话,大致上是裴瑾修问了些她的近况,裴瑾瑜都一一答了,一路上走着,待到将裴瑾修送到宫门口,裴瑾瑜施施行礼,缓声道,
“二哥要多保重,瑾瑜就先回去了。”
裴瑾修颔,“好。”
裴瑾瑜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面上有些纠结,她抬头反复看了裴瑾修几眼,最终开口,
“二哥,你不要生母后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