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的是带血的钱,再小心也不为过。长荣现在每月有一百万稳定进账,现在已经有九百万的黑钱没法处理。她已经安排董云淼开家洗店洗钱,但到底是入多出少,预计是洗不了多少,大笔现金只能租个房子先放着。疑似被郁川现后,他们也转移过一次,但近千万的现钞要搬走真的不方便。她也是这件事后才了解,原来五十万现金就有十多斤重量,她竟然会搬钱搬到肩膀酸痛。
这样的事也是可一不可二,必须尽快把黑钱把洗白,同时博取郁川的信任,拿走他手上的关键证据。她不是没对郁川动过杀心,但观察下来轻易不能动手,他和他哥哥还保持联系,郁曼成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旦郁川失踪,他应该会追查到底。
而且近两周相处下来,宁文远也有些心思浮动。她对郁川隐约也有了些好感。留他同居其实对她的工作很不方便,但她也习惯了与他朝夕相处,家长里短。
郁川每周三周四能提早下班,他都会顺路买了菜回来。这天他在厨房准备晚饭,宁文远就接到董云淼的电话。她暗暗一惊,拿余光偷瞄郁川的动作,还在他正专心在厨房备菜。他们只隔了一道玻璃墙,甚至能听到郁川在哼歌。
宁文远走到阳台接通电话,道:“什么事?怎么这种时候打给我?”
董云淼道:“对不起,老板。是遇到硬茬子了。上次白门的事,我们吃了憋,好像传开了。有些震不住场子。今天这个也是,说什么都不还钱,还问我要不要留下吃饭,自己叫外卖。”说到最后,他都气笑了。
“你在他家里吗?”
“对。”
“能找到牙签吗?”
“我找找看。”
“按住他的手,把牙签戳进他大拇指指甲里。然后按着他的手往墙上撞。小心点,别让他叫出声,也别让人看见。”
“什么,这不太好吧。”
“我和你说的话,你照做就行。”
“喂,叫你呢。“郁川忽然从厨房探出头来叫她,笑道:”工作上的事这么急吗?我问你好几声了,晚上我熬鸡汤,还有鸭子。鸭子你说是红烧还是和土豆一起炖?“
宁文远搁下手机,立刻收住狠戾眼神,改作笑颜,软着嗓子回道:“红烧吧。半只鸭子就够了,我觉得一只我们吃不下。我最近吃多了有点胖。”
郁川走过来,故意捏了一把她的脸颊肉,“还行吧。”
宁文远笑着打开他的手,催着他快回厨房做饭,别把锅烧焦。待郁川一走,她又陡然变色,重新接回电话,道:“搞定了吗?“
董云淼道:“成了。他现在哭得跟狗似的。“
“那这次你明白了就好。下次你就别让我教了,明白吗?“挂断电话,宁文远心头的怒气依旧不散。白门其实让她吃了个暗亏。长荣的退让在明面上,白门的妥协在暗处。在外人看来就是长荣怕了白门,主动放弃生意。做高利贷生意,说到底就是要债主害怕。只有怕了,他们才会心甘情愿给钱不报警。之前向白门一让步,生意到底就难做。
不过她本就是以退为进,想要拖延些时间,尽快查出白门老板的底细。这几天来苦思冥想,终于让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就要从白门老板洗黑钱的保险公司下手。虽然他没有说内应的保险员是谁,但隐约有透露保险公司的名字。虽然是互联网保险,但也需要线下签确认书,所以说负责洗钱的保险员一定多次见过白门老板。而每个地区负责类似业务的保险员人数并不多,每个险种不过就几人,所以用排除法并不难确定。
宁文远立刻联系白门老板,同意走他的渠道洗钱,也愿意付洗钱的辛苦费,但她想先验证一下这办法是否安全,所以先转了一笔小钱。五十六万,她故意选的有零有整。
白门老板同意后,又隔了两天,宁文远料想他已经开始走流程,就打电话给银行的内应,道:“对,这件事很着急。马上帮我去做。你用银行的名义,不管用什么借口,就说有一笔五十六万的资金可能有问题,涉及洗钱,要一下他们的手续,最关键要问出是谁最近处理过类似的业务。”
这也是兵行险兆。保险公司接到电话会通知那个保险员,如果保险员起疑,就会立刻联系白门老板。到时候白门老板甚至刻意通过这通电话到查出宁文远的身份。但她甘愿一赌,反正早就已经回不了头。她的身家性命,余生荣辱早就押上了,自然每一局都要赌最大。
还有一个隐患在身边。宁文远扫了眼郁川,之后随时都会有电话来,她要立刻按情况展,进行下一轮部署。郁川大大咧咧,经常趁她说电话时,半开玩笑故意凑近听上一耳朵。必须要想个办法把他支走,至少是今晚。
宁文远装作翻箱倒柜找东西,装得焦急,道:“我的手链不见了,估计是掉在外面。肯定是我吃午饭的时候弄丢了,掉在餐馆里。郁川,能不能帮我找一下,我有工作上的事要处理?”
“很着急吗?一开一去至少要四十分钟。”郁川懒洋洋的,确实上班也累,他已经换了衣服,并不情愿出门。
“可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很重要的。”宁文远故意道:“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不麻烦你了,虽然天黑了,不过应该不会有事。实在不行,工作上的事,我熬个大通宵好了。”
郁川立刻心软,拦住她道:“算了,算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我去跑一趟好了。你那个手链什么样子?银色的?有个小坠子。好,我记住了,找到差不多的,拍给你看。”他甩上门就走了。宁文远依旧在客厅等着电话。
一分一秒,无限漫长。她也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答案。能找到白门老板的真实身份自然最好。但然后呢?要杀人吗?杀人的风险有多大?不杀人的风险又有多大?
她这才现自己已经彻底变了,没办法再用普通人的想法思考。眼前总是出现一个天平,她把人命放在上面称重。为了五万杀人肯定不值,为了五百万杀人又值得考虑。她的十指交叉,压在面前,不由质问自己来:那么她的命值多少?每一次的杀戮是让她的命更廉价还是昂贵?
终于她要的电话打来了,对方只给她一个名字:吴昊天,天天平安保险公司业务员。然后还来了他的照片和联系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