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大雪如絮,落在手心并没有很快的消融,反而带着舒适的清凉感致使整个鬼灵台一清。
芬芜睁大着眼眸,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雪?”冥界怎么能下雪?
冥界划分的天气不是已经明确了吗?为什么还能被擅自更改。
“规矩从来都是强者规定的,遵守的都是弱者。”就好像知道芬芜的吃惊一般,呈阅淡淡地说着。
他的心情很好,从来没有在冥界看过雪景,这么一看,好像冥界并不比阳间的雪景差,就是少了几株梅花树,来年若是有鬼犯错冥界就能多些花树了。
芬芜没有说话,而是望向了那雪中屹立的人,她身躯笔直犹如出鞘的利刃带着肃杀而又凌厉的锋芒,势不可挡。
忘川水退却,所有的鬼都觉得她该离开,可是她并没有。
那道身影甚至都不曾回过头,而是踏雪点冰,一步步地朝着忘川而去。
一望无际的琥珀尽数被冻结,如同一块巨大的海蓝宝,看着璀璨又夺目。
美得动人心魄,可是美丽的事物总是致命的,就如此刻。
尖利的指尖抓挠着冰面出令人牙酸刺耳的声音。
冰面之下烈火灼烧,远方的天际乌云密布,还伴随着阵阵的闷雷声。
常钰行走在冰面上,手隐没在衣袖中,手中的弓箭已然化为一柄通身漆黑秀美的长剑。缓缓蹲下去,她的视线落在冰面之下,然后朝着冰面伸出手。
冰面像是活着一般,在常钰伸出手的时候软化开,变成莹莹的流水。
手臂伸进忘川里,几乎是在细白的手臂伸进去的一瞬间,所有被禁锢的鬼出疯狂的尖叫声,大有不顾一切的架势不断的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朝着那细白的手臂伏身探过去。
“哗啦。”
莹蓝色的水流从白皙的手臂滑落滴在冰面上很快的被冻结,常钰的手中攥着一具白骨,白骨上的人形几近透明,可是在破冰出水的时候身体又快的变得显眼。
耳边的尖叫声刺的他脑袋瓜子嗡嗡疼,他的神智到现在都不甚清明,他还记得自己被忘川水吞没的一瞬间,连一丝声音都不出来。
被推搡着,撕咬着,浑身的鬼气快地流逝,可是没过多久就感受到了周围的厉鬼出惨痛的哀嚎。
蚀骨的寒冷让她稍微松懈了些,周围的厉鬼被尽数冻结,烈火焚烧着他们的身躯,散出阵阵焦糊。
熟悉的新鲜空气尽数身体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觉到自己虚耗殆尽的身体变得充盈,疲倦地睁开眼眸,对上了那张如神邸降临般悲天悯人地容颜。
身体轻飘飘地像是被一阵风吹走,等他再缓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沙石堆上。
旁边有鬼将他扶起来。
“啊,这是被忘川吞噬的普通鬼。”呈阅握住鬼的手腕的一瞬间便知道了对方是什么底细。
秦广王的脸色比刚才好看了些,望向那还在忘川冰面上寻找的身影,叹道:“淮阳君,真是爱民如子啊。”
光凭借这一点秦广王觉得自己以后对淮阳君说话可以和颜悦色一点,没那么冲。
当然只要淮阳不去肖想自己不该想的,他会一直尊敬淮阳君。
所有被忘川吞噬的鬼尽数解救出来之后,强大如常钰,此刻也是疲倦不堪。
酆都的雪花全是她的鬼气所化,接连射出三箭,又忍受着忘川对鬼的侵蚀而去寻找其中被吞噬的鬼,就算是她再厉害也会有影响的。
站在旁边的秦广王适时的上前,拱手行礼:“淮阳君辛苦,扫尾的事情就交给属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