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子昏沉的厉害像是被敲了一记闷棍似的,浑身酸软的厉害。这还是她第一次感觉到酸软,鬼的触感和感觉都很高,轻易流露不出来。
她的耳畔好似有纸张翻开,很轻时不时还有沙沙写字的声音。
房间里的灯光很暗,这样刻意营造的氛围很适合睡觉。可是她现在一点儿也不困,费力的掀开眼睑,稍侧头。便看见坐在椅子上的常钰,她已经沐浴过,身着黑色的浴袍腰间只有一根腰带,衣衫松垮。
看文件的时候头低着,她躺在床上的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她细腻白嫩的锁骨以及那毫无起伏的峰峦。
眼睛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长睫颤动,视线落在她的脸上。长还带着水汽并没有干乌黑的青丝披散着,这样闲适地姿态多了几分慵懒。
常钰将手中的笔放下,然后起身倒水。
可能是因为鬼的温度很低喝水总喜欢烧开,虽然到了手里还是会变得冰冷。
她是亲眼看着氤氲地热水从壶中溢散出,也是亲眼看着那氤氲的杯盏被常钰拿在手里还没走几步便没了热气。
她捧着杯盏似山林间的小鹿小口小口的啜着。
在她喝水的时候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她想要往旁边躲开随即想到房间里只有她和常钰,她没必要害怕常钰。
带着冷意的手贴近她的脸,她忍不住瑟缩。常钰快的收回,看着低着头喝水脸快要低的看不见的温盈,眼眸中尽是温柔之色:“有没有哪里难受?”
温盈摇摇头:“常钰我怎么了?”
她醒过来的时候浑身的酸软无力感让她无法忽视,这是她做鬼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常钰的神色依旧是温和的,看不出任何异样。
“还是太虚弱了得好好养着。”以为身体已经好多了,没成想点香便将她身体的弊端暴露无遗。
就算常钰什么也没有说她也猜了什么,朝着常钰伸出手。女孩坐在床上,她的脸色已经恢复到正常的白没有一丝红润,眼眸水润的如同明亮的琉璃。
像个孩童朝着她撒娇,常钰伸出手将人揽入怀中。温盈环抱着常钰纤细却不显柔弱的腰身,脸贴近在她的腰腹处,“常钰。”
声音像是裹了蜂蜜似的轻柔且甜滋滋的,常钰瞧着撒娇的温盈,应声。
可是她似乎只是单纯的叫着常钰的名字,就想这么叫着她等着常钰的回应,并没有其它的言语。
“马上就要清明,到时候我抽不开时间。”清明在阳间是要放假的但是对于冥界却正是要加强巡逻的时候。
在清明前后冥界里的鬼可以自由来往阳间和冥界,为了防止鬼多生乱他们必须要加强工作力度。
“好。”温盈应声,她知道常钰很忙不会给常钰添乱的。
——
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味道闻起来有些不适,其中蕴含味道的太过杂乱闻起来并不好闻。
明晃晃的光亮让空旷的街道显得没有那么寂寥,她就站在那里,抬头仰望着高楼目光在一层层的巡视着,似乎是想在楼下先锁定她要找寻的楼层。
“啊?你说的时间我没空。”
身后传来人声,她回过头看着那个正在打电话的人。
“过几天不是清明吗?我得去扫墓。”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那个男人,看着他因为开始下雨一路小跑起来进了小区,直到再也看不见。
雨水落在她身上,这个天应该是寒冷的。她看着街上的人还穿着厚实的衣裳,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冷意。
她身上就是冷的这样的寒冷于她而言并没有任何的作用,哪怕是她此刻穿着裙子看起来会很冷的样子,可是她并没有瑟缩或是打寒颤。
房子并不是很大但是很温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站在那里目光一寸寸地巡视着房子里的事物。
耳畔是浴室的水声,这里处处都是生活的痕迹,鼻翼间是熟悉的味道,于这一刻而言她好像从未远离一直都在。
张寒拿着毛巾擦拭着头从浴室里走出来,身上还弥漫着水汽。她靠近他身边却又保持着最恰当的距离不会让他感受到阴森的冷意。
他进厨房本来只是想烧水预防一下感冒,可是当视线触及到黄色的纸张的时候,人就僵在那里。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面上的神色是柔和交织着苦涩。
身上分明洋溢着幸福可是眼神却又是那么的悲伤,就好像一望无际的大海吞噬了所有的生机,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力阻止。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身后是他切菜做饭的声音,可是她却停留在那里就这么看着。
指尖划过冰箱上用透明胶粘贴的黄色便利签。看起来已经过了很久,便利签都不沾可是它的主人还是很爱惜它。
哪怕不沾也要用透明胶粘贴在冰箱上将它留下来。
心口泛着酸涩与不舍,她突然间好后悔。为什么之前的每一次都不回来,为什么不愿意回来看看他。
为什么要觉得两人生死相隔再无交集。明明他从未忘却她,而她也一直记得。
可能是因为太过在乎吧,因为在乎所以不想去打扰。因为他出现在他身边对他并没有好处,和她待久了甚至于他身体有碍。
她不是人只是个鬼,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饭菜的香味儿萦绕在她鼻尖,她望着他忙碌的身影,一如从前。可惜她早就不在他身边。
窗外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寒风将调解室门外的树吹的作响。
他没想到出来会看到她,这是他第三次见到她。
第一次的时候是在鬼来鬼往的街道上,有鬼眼馋她手里的香草冰淇淋故意撞掉,她看着冰淇淋落在地上。圆润的瞳眸里满是不敢置信自己咬了两口的冰淇淋就这样掉在地上很快的被鬼哄抢干净。
第二次是他想起过往下定决心想去托梦所给他妈妈托梦,为了省钱没买东西吃饿的不舒服。
他知道自己饿不死可是饥饿的感觉太难捱了,看到她的时候没忍住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