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见母亲坐在堂屋忙针线活,汪怀善大步走近叫道。
“来了。”
“嗯,怀慕怀仁呢”汪怀善左右顾望。
“跟先生学习去了。”张小碗放下手中针线,对萍婆道,“下去给善王端杯茶上来。”
“是。”
“萍婆婆。”汪怀善笑着叫了她一声。
“老婆子这就下去端茶。”萍婆笑着说道。
等她出去,堂屋里就只剩他们母子了,张小碗朝他温言道,“坐过来罢。”
“娘就知我有话要跟你说”
“唉。”张小碗笑叹了一声,“莫顽皮了,坐过来呗。”
汪怀善这才大步过来,坐下后凑近张小碗,轻声地把在宫中的事跟他娘说了一遍,又把那道圣旨不着痕迹塞进了她的袖中。
张小碗摇摇头,“你父亲会知晓的,你知瞒不过他。”
“我就是要瞒,”明知瞒不过,但汪怀善听了,还是挺不服气地说,“你就这么信任他,什么事都跟他说”
“我这不是信任,而是何事不是他在做主只有他往前走,才能带我往前走,”张小碗淡淡地说,“娘就是一个内宅妇人,外面的事能知晓多少你们又瞒了我这么多,有什么是我能看得清的不跟他说清楚了,不听他的话去办,莫说会害了汪家的其它人,要是害了你们三人中的一位,我又如何是好。”
“那他反了你就跟着反”汪怀善不是真没有怒气的,他低头焉焉地道,“你就要跟着他去死这是你的真心话么还是这话也是他教你说的,他逼你说的”
“跟,这不是他教的,也不是他逼的。”张小碗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淡淡地说,“因为娘亲知道,就算他护不住我,也定会为我护住我最心肝宝贝的你们,这样,你可满意了”
“娘”
“娘知晓你现在只替娘不平,你懂事,忘了自己的那些,偏把娘受的那些全记在了心头不忘,”张小碗拍拍他的头,轻言道,“可人死抓着过去有什么意思要是抓着过去日子好过些,便也可行,明知不会好上一丁半点,不能却为,那只不过还是意气用事,娘都教你去释怀,去习惯,怎地自己就不行了”
说到这,她却是笑了起来,道,“你倒是知道了不在皇上面前不驳你父亲的面子了,自己都承认了的事,还要来跟娘抱怨,果然是娘的娇儿子。”
汪怀善被指出事实真相,有些恼了,“你现在都不偏心我了。”
张小碗眼中带笑瞥他一眼。
“娘。”
“哎,”张小碗笑道,“现下何曾不是在偏心你”
“好罢。”汪怀善想了想,她做的万般事,确实都是为他在打算,但他还是不甘心,“那孩儿为你讨的圣旨呢”
“有用。”张小碗先是夸他,随后便又说,“你也跟了你父亲些许日子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多少有数,别照着皇上的想法去想他,你见他是什么样的,自个儿就怎么想。”
汪怀善闻言微皱了一下眉,低头思索了一会,才叹气道,“孩儿知晓了。”
“那就好。”张小碗拍拍他的手,继续手上的针线活。
“娘,你当真是外面的事一点也不知晓么父亲兵营里的,你也不知”
“不知,”张小碗摇头,“你父亲也不让。”
“那”
“娘这里长着眼睛,这里长着脑子”张小碗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的脑袋,温和看着他说,“你也是。”
“你就真不想知”汪怀善忍不住道。
“想知啊,那你能告诉娘吗”张小碗笑看着他。
汪怀善便又闭上了嘴。
“那他去死,你真跟着去”汪怀善在椅子上不安地移了移屁股,忍不住又问道。
他反来覆去地问,可见是真计较得很,张小碗忍不住伸手抽了下他的脑袋,咬牙道,“浑小子,你看他打了这么多年仗,他能活到现在能是不惜命的人”
“可总有比他厉害的人罢皇上就是。”
张小碗没好气地瞪了非就此纠缠不已的大儿一眼,“再没完,晚膳就别来跟我用了。”
汪怀善见她这般说,便摸摸头,委屈地撇了下嘴,连告退一声都没有,就垂着头走了出去。
他走三步就停一步,张小碗手中针线没停,冷眼看着她这大儿耍宝,由他去了。
汪怀善停了两次,就没人叫他,走到门边他气冲冲地大步冲了出去,但冲到院子里,又觉得心口气不平,又冲回堂屋对张小碗大声地说,“我一年才见得你几回才一起住几天,你便又对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