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怀善一着家,身上的衣裳全被汗湿了,他娘给他打了一盆水来拭,汪怀善伸高着手让他娘忙着,嘴里说着他一上午干了啥。
张小碗听完笑着点头,夸奖他道,“你做得很对,下次要是寻的食多,也可让家中有弟弟妹妹的人多分着一点拿回家,也无须他们带人来。”
“这也不行,也有贪嘴的,会瞒着吃了。”上半身擦好了,汪怀善放下手臂小大人似地摇头道。
说到这,他细细地想了想,又说道,“下次也许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怕是会找不到吃的了,能吃的都被找光了,想来我也带他们玩不了几次了。”
“你尽心了就好,他们也知的。”
“许是吧。”汪怀善感叹般地叹了口气。
张小碗洗了帕子,又把他的带拆了,打算给他洗头。
汪怀善看到此,乖乖把头低下,由他娘轻柔地把一瓢一瓢的水淋过他的头,感觉到她的手指穿梭在他的头皮间时,他不禁快乐地翘起了嘴角,同时欢快满意地挪了挪屁股,嘴里哼着他娘教的歌谣调子来了。
这厢母慈子顺,这时他们家的门边,提了水桶过来的汪永昭听着那哼着欢快的调子,那冷脸上的眉毛不禁往上挑了一挑,他停了要敲门的手,待那歌声停下,那妇人带笑的声音响起后,他又欲提手,却又听得里面的那妇人轻轻柔柔地带着笑在说,“你可不要调皮了,快让娘把头擦干一些。”
“不要呢,娘,这样可舒服得紧,水一会儿就干了。”
“擦干一些些吧,”那妇人的口气似更柔和了,那声音里一片安抚哄劝的柔意,“要是着了湿气,日后怕是会头疼,不好得很,你让娘帮你擦上一会,可行”
那顽劣小童似是听了劝,随后,汪永昭正要再抬手敲门之际,又听得那小儿一阵嘻笑声,就又听那小儿笑道,“娘,你可是最喜欢你的小老虎了”
“嗯,可不是,最喜欢。”那妇人的口气像是真是喜爱他至极了一般笑着回答,因没看到人,此时汪永昭着实没法想象这妇人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
对着他时,这妇人就算有礼,但那漠然又坚决的神情,就像她举臂射箭时那样硬气,那直视着他的眼睛就像箭头一样带着冰冷的锐气,似乎只要欺压她,她就能即刻拼死反击一般。
她是如此粗鄙坚硬,连上百斤的石头也搬得起的粗俗女人,汪永昭没想成,私下里,她还有如此婉约柔和的一面,那声音柔得就像三月春天里,那带着雾气流动的潺潺溪水声
门边传来了敲门声,张小碗替小老虎梳的手一停,她抬起了脸看向了大门那边的方向,脸上柔和的笑意消失了近乎一大半,被漠然的平静神情取代。
因当时砌房要省材料钱,他们的房子盖得不大,大门离正房不过二十步之遥,而离这时他们所呆的阴凉角落,不过是十步之遥。
门外要是有脚步声,这个位置是听得清楚的。
张小碗的耳力是经过锻炼炼出来的,她自知要是普通的人走到她家门边,她是觉察得出的。
而自敲门声起之前,她并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
谁能把步子放到这么轻想来也只有汪家的大公子与他的那几个会武的兄弟了。
“娘”见张小碗的手一顿,小老虎开了口,抬头向她问道,“谁来了”
“许是前院的人,”张小碗神色已全然恢复了平静,她依旧不紧不慢地替小老虎梳平了头,“你去里面穿件衣裳,就放在你床上那套,娘先去开门。”
“哦。”小老虎看看自己,还有点偏白的小身板,觉得是要把衣裳穿好了才能好好与那汪家的人打仗,于是不待张小碗再多说,就一个跃步就奔进了他的房间穿衣裳去了。
张小碗看着他进了房门,这才抬起脚,不快不慢地往那门边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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