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这般严重怎不早说。”那大夫责怪地看了张小碗一眼,连让徒弟把他的药箱拿了过来。
张小碗流着泪,倒在床边怔怔地看着大夫仔细地探查着小老虎的伤势,过了好一会,等到涂伤药时,在睡梦中的小老虎疼得叫“娘”时,她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到小老虎的身边哼着歌谣给他听。
她的小老虎,打一生下来就不会跟她喊疼,等到会说话了,疼得厉害了也只说过几天就会好,他从来不当回事。
只有受委屈了,她勉强他做什么事了,他才会哭着喊着火,觉得她万般对不起他,觉得她没有把她的心掏给他。
他从一生下来,就是个脾气霸道性情暴烈如火的小孩儿,他觉得不对的都皆是在跟他作对,什么事都应是他说了算的好,她应该明白,没了她,他跟这世间这所有的一切都只会硬碰硬。
她怎么会如此天真,以为只要教与了,他就能懂得害怕,懂得退步,懂得知道这不是一个可以任由他横冲直撞的世间。
此时内心像被油煎刀剐的张小碗勉强自己力持镇定一声一声地哼着歌谣,这时跟过来,一直在的狗子伸出两腿趴在张小碗的腿上,它抬头用鼻子闻了闻小老虎身上的味道,在小老虎的间蹭了两下,类似悲痛地呜咽了两声,那狗眼里竟泛起了泪光。
汪观琪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儿媳,眉头皱得很深,半晌后,他才对这面目先前看着甚是清秀,神情更是沉静得很的儿媳开口说道,“刚我只是想让人抱他来见上我一面,没想成他竟如此反应。”
那言下之意,竟有点像是在责怪张小碗教养不妥。
张小碗抬了头,答了一句,“是儿媳的不是。”
她只说了她的不是,没想承认得更多。
她一口很是熟练的隆平县县城腔,汪观琪听了倒是微讶了一下,这时才了悟过来她刚跟他说的那句请大夫的话也是隆平县口声,于是便问道,“可学会说隆平县的话了”
“是,跟老吴婶他们学的。”
“这样便好。”汪观琪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想起被他误伤的跟他极为成器的大儿子长得一模一样的长孙,他此时微有点愧疚地道,“刚那一下,没想成他竟跑了过来。”
张小碗没有说话。
“如此便罢了,明日他太祖母出殡,他下不得床,你给他穿了孝服,在家中照顾他吧。”汪观琪见儿媳也算是个知礼的,再想及刘二郎那舍身救他的恩情,对他这外甥女竟有些看得顺眼起来。
尽管是民女,但给汪家添了长孙,看着也算是沉稳,丧事过后,姑且带上京吧。
想及此,他便又说道,“大郎现在远在边疆为国效力,赶不回来替祖母尽孝,你是长孙媳,就替他今晚去守一夜灵吧。”
“是。”张小碗低头应道。
见她如此安顺,汪观琪便缓和了点脸色,对她说道,“那现在就去吧。”
说着,叫旁边站着的婆子带着张小碗去披麻带孝守灵堂。
赶回汪家,肚子里未着一粒米的张小碗在灵堂在汪家人的众目睽睽之下跪到了半夜,就有仆人急急来叫她与她道,“小公子了高烧,一口药都不喝,口口声声叫的都是您,您快过去瞧上一瞧吧”
张小碗闻言迅站了起来,但起来得过猛,又一头扎到了地上。
这时,跪在他旁边的几位汪家妇人都倒喝了口气,但一时之间也无人过来扶她。
摔到头昏眼花的张小碗也不气馁,咬咬牙,把舌头咬出了一点血出来,她撑着地再站了起来,对那人有点惊慌,眼睛有点游移地看着她的仆人冷静地道,“我这就去。”
说着,她抬起了脚,一步一步稳着走出了灵堂的门,只是在过门槛时身体软了软,但很快她扶住了门稳了体,又稳着身体一步比一步更稳地跟着那仆人往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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