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轻柔霞光缓缓抚平夜间黑暗的温度,海潮渊的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
溪客打算今日好好将公主府上下都查验一遍,确保不会有任何那些侍君存在过的痕迹,哪怕只是一根丝都不允许出现。
只不过刚用过早膳,还来不及出门的他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天南星,不由眉宇微蹙,心中暗道:“他怎么来了?”
天南星对驸马疑惑的神情视若无睹,自顾自上前冲着驸马拱手行礼道:“驸马安好。”
溪客虽不解,但还是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道:“侍君有什么事吗?”
天南星直起身子,破天荒直视对方充满警惕的瞳眸道:“我想着殿下出征,这府中没人陪伴驸马身侧,我作为殿下的侍君,理应为殿下分忧。”
狐狸说的淡然,可这话听在溪客耳中便充满了讽刺:“你的意思是你是来陪伴我的?”
“是。”
天南星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眸底还能隐约看到一抹渴望,若不是知道狐狸狡诈,溪客只怕真的要上了这个狐狸的当。
“不必了,侍君有空还是多想想如何讨殿下的欢心,免得再受牢狱之苦。”
溪客说罢抬腿离开,本以为这样狐狸就会知难而退,没曾想他竟不要脸的追了上来:“驸马教训的是,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殿下并不在府中,也没人陪驸马下棋了吧?正好我对此略知一二,我斗胆,不如就让我陪驸马下棋,打时间可好?”
“不好。”
溪客拒绝的好生无情,不过天南星并不气馁,追上去接着道:“我做茶的手艺也不错,不如就让我为驸马奉茶,驸马是喜欢人族的雨前春茶?还是喜欢梅林雪茶?”
“都不喜欢!”
“那驸马可喜欢……”
“我什么都不喜欢,更不喜欢你……”溪客被吵着头疼,停下脚步回恶狠狠的盯着天南星。
天南星一怔:“啊?”
狐狸这眼神,再加上方才自己说的话,溪客觉得有些尴尬,灵机一动接着道:“不喜你……在我身边转悠,像蚊蝇,惹人心烦!”
溪客这大喘气,差点把天南星的魂都给吓没了,他还以为这公主府里全都是断袖呢,连接下来的葬身之地都想好了,好在溪客还算正常。
天南星长舒一口气,委屈道:“那我……”只是他刚开口,视线不远处正立着秦哪的身影,他登时想到昨夜秦哪的猥琐行径,忙恳切道:“那我就跟在驸马身边侍奉,驸马身边只有广白一个怕是不够,我只远远跟着,不敢逾矩,驸马……”
溪客转,嫌弃视线落在天南星这双充满期盼的眸子上,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这狐狸今日突然变得如此殷勤?就好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似的,怪异的让人毛骨悚然。
溪客也下意识瞥了一眼秦哪,这侍卫还是同往常一样冰块脸,也完全没有任何回应的意思,溪客干脆转身走了,这主仆俩就没一个正常的。
溪客没把天南星赶走,小狐狸屁颠屁颠跟在天南星身边,亲眼见证他把之前侍君所有的物件全部烧了,衣裳,鞋袜,甚至就连用过的茶盏也全部砸碎了换新的。
天南星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些东西好像都是公主府里的物件吧?这些侍君的衣裳也都是公主下令给制的,他就这样不打一声招呼给烧了?
熊熊大火映照在小狐狸漆黑瞳仁之中,不知为何,天南星觉得一股冷意从心底泛生而起,仿佛看到自己死后,他那些物件的下场。
宛若自己的结局,也全部映照在这些大火之中,灰飞烟灭,神魂俱灭……
回到水阳院的溪客慵懒靠坐在美人榻上,还不等广白去准备茶水,天南星就先把早就准备好的茶水双手奉上,满身敬重,身子俯的还算低,感觉像是在侍奉长辈一般。
溪客一时间有些愣住,眨了眨眼之后才缓缓接过茶盏,经过仔细查看,确认没有下毒之后才敢轻啜一口:“嗯,味道不错。”
待广白端着茶盏回来就看到公子已经喝到茶水,霎时间觉得自己好像变得多余,可有可无了呢?
“驸马喜欢,之后我会每日给驸马奉茶。”
“那倒不必。”溪客把手中茶盏放在身边矮桌上,才算是说到正题上:“侍君有话要说?”
天南星一愣,忙摇头:“没有。”
溪客疑惑:“既然没有索求,今日这般究竟是为何?”
小狐狸低垂着眉宇,略有些轻颤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神情:“我……什么事也没有,就是想着殿下出征,府中也没个人陪着驸马,便想着自告奋勇,照顾驸马身侧。”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免得殿下回来责怪我没有照顾好你就好。”
“怎么会?驸马是殿下的结之人,在殿下心中自是驸马更加珍重才是,我一个侍君不敢奢求什么。”
“你不敢奢求?”溪客觉得可笑:“呵,安藤萝!这就没意思了,你以为你从前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殿下为了你忤逆君上,不惜与朝臣作对,甚至为了你差点放弃君位,你身上的罪名多到数不清,如今却大言不惭,说你不敢奢求?说出来还真是笑话。”
溪客到现在都唤天南星为安藤萝,秦哪不解,他究竟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
天南星闻言,头垂的更低了些,惶恐道:“我从前不懂事,犯下大错,还请驸马降罪。”
溪客不过是过过嘴瘾,他怎敢真的怪罪天南星?公主的性子一天一变,说不准哪天就变了样,若真的追问起来,真个溪家都难逃罪责,溪客才没那么傻。
再说了,天南星此举根本就不是在请罪,经过一天的相处下来,他仿若更是在躲避什么,具体在害怕什么,溪客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至少可以断定,他不是为了真的来陪伴自己,或是讨好公主,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