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客想着,公主已经拿起筷子,一旁的杜若上前为几人盛汤。
溪客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这手不由自主的就夹起一颗鱼丸递到公主碗中,而一心照顾小狐狸的谷红矾则夹起一块青菜放在小狐狸碗中。
这一幕让小狐狸满脑袋雾水,他还以为在公主府里用膳不能给自己夹菜,也就不知怎的,看着面前的一盘碧玉藕片就夹了起来送到驸马碗中。
随后这饭桌上就萌生出一抹尴尬的氛围,驸马与公主两人看着他的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好像这周遭的空气都凝滞,正在盛汤的杜若手上动作也顿住,呆呆的望着小狐狸,这眼神里好像飘着一句话“这人脑子有病吧?”
溪客匪夷所思的看着自己碗中雪白的藕片,一时间竟不知是该吃还是该如何,呆愣愣的眨着眼。
这一幕不仅让桌上的两人语塞,就连一旁站着的秦哪都微蹙眉很是不解,心中也跟着嘀咕了一句“这人当真是脑子有病!”
溪客抿了抿唇,很是尴尬的夹起了那藕片,小小咬下一块后便放在碗中没再动过。
谷红矾脸上的笑容很是有些勉强,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小狐狸这般也吓得她不敢再给他夹菜,以为他不喜欢有人给他夹菜,这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桌上的三人都揣着自己的小心思用完了这顿早膳,之后小狐狸打了个浅浅的哈欠,谷红矾便想着让他先去休息,而杜若却提醒道:“殿下,仙医说侍君的身子已经痊愈,君后的意思是让他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住,总是在你这里总归有些不合规矩。”
谷红矾本想反驳,可奈何溪客还在这里,他一个正室眼看着一个侍君与公主成日住在一起,的确心有不甘。
无奈下,她也只好应了,任由秦哪带着小狐狸朝着隔壁院子而去。
正殿里安静下来,溪客也终于有机会与公主单独相处片刻。
溪客为公主奉上一盏香茶,谷红矾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手边泛起袅袅青烟的茶香便没了动静,只是这眸中一闪而过的落寞还是被溪客尽收眼底。
溪客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这手像是安藤萝的,从前他们也是如同这般,他为她奉茶,她夸赞他的细心,而如今茶盏还在,人却不似从前。
就在此时,杜若端来一份糕点,溪客忙接过递到殿下面前说道:“方才见着殿下没吃什么,这些点心是我让人新做的,殿下尝尝。”
谷红矾依旧没说话,不过好在也算是愿意拿起一块点心送入口中,绵软的桃花香在口齿间融化,咽下后她薄唇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道:“还不错。”
“殿下喜欢,下次再做。”溪客将手中玉盏放在矮桌上,同殿下一起坐了下来,望着殿下的星眸中满是柔光。
与此同时,小狐狸也跟着秦哪来到这个所谓的他的院子,而当他跨入这里的瞬间就感觉到这里到处充斥着一种说不上来的阴冷气息。
暖阳如初,涓涓细流,桃花开的正旺,玄猫卧在廊下小憩,见着有人进入,它睁开惺忪的眼眸望向对方,但并未起身,只是就这般呆呆地望着二人,歪着小脑袋,好像并不认识眼前这个陌生的人一般。
秦哪大步走在前面,小狐狸怯生生的跟在后头,好奇的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等秦哪推开房门,小狐狸才跟着他的脚步进入屋内,令人惊奇的是,这里的陈设都是一等一的,什么花瓶屏风,珠帘雕刻都是天上地下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只一眼便可看出这里的主人与公主来说有多么重要。
“这里就是你的院子,你今后就住在这里。”秦哪面无表情的说着,小狐狸的视线却停留在眼前这茶案之上。
只有小腿那么高的暮山紫茶案上摆放着一尊莲花烛台,烛台上燃了一半的烛心落了一层薄薄的清灰,像是许久未曾使用,又像是被人忽略的存在。
秦哪说完就准备出去,却看到他正愣愣的看着那烛台,他曾听主子说过,这烛台是他与公主两人共同所做,用了忘川尽头的红颜寒冰雕刻而成,虽为寒冰,但却不畏惧烈火,是难得的物件,全天下也没几块,而这块就被他们大方的雕刻成烛台摆在这里。
小狐狸看着那烛台的眼神中竟藏着一抹心痛,像是想起了什么,但秦哪转念一想,方才他在公主面前为驸马夹菜的举动,多半不是主子。
他不屑的语气中带着一抹狂妄:“还以为你是个什么厉害的,谁知道一顿饭竟就漏了馅,还想在这公主府里瞒天过海?恐怕还要再修行个几万年吧。”
此话一出,小狐狸心头顿时被一阵恐惧笼罩,他不曾想才来到这里没几日就被人看出端倪,这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熬啊?
他的呼吸略有些加快了几分,下意识转看向秦哪,却故作镇定,努力回想曾经学习的一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就像盯着一尊雕塑般冷漠。
秦哪也不着急,不过挑起一边眉尾,双手抱胸戏谑的看着他低声道:“你这点小伎俩,能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若你还想在这里好好活着,就应该知道讨好谁!”
话音落,小狐狸下意识咽了下唾液,忙找出他所有值钱的物件,基本上都是这几日公主殿下赏赐给他的,他全部都拿了出来,二话不说塞在秦哪手中,眸中满是可怜,像是寻求庇护的小鹿。
秦哪垂眸看着一大堆珍贵的物件,有明珠、有宝石,甚至就连公主才赏赐给他的红宝石冠都拿了出来,似是将他的所有都交给秦哪。
秦哪一愣,他好像不是这个意思,这些物件他虽说未曾拥有,但也从不觊觎,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一堆无用的石头罢了,可对于小狐狸来说这些便就是他的全部。
他倾囊相授,秦哪也照单全收,大手一挥,东西全部被他收入心海之中,抬脚靠近小狐狸几分,直到完全贴在他身上:“这些还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