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还是没办法。要是有办法,兼并就不会被称为是封建社会的死结了。
叶宁说了实话,皇帝便没有生他的气:“卿果然说的是实话,我要再想想。”
摒退了一个“没有办法”的叶宁,皇帝已明白谢麟这主张没跟叶宁提,看叶宁这态度就知道了,提也没用。MD!你真狡猾,看出来他不会同意就没跟他讲,换我来碰壁了。皇帝暗骂。
想一想,政事堂里还有一个人对大家族不以为然,或许可以引为己方之援手。
李丞相。
李丞相厌恶道士、厌恶算命的、厌恶大家族,源头大家都清楚,生身家族给他的阴影太重了,他讨厌这个。身为学生,皇帝对李丞相显然是有一定了解的。
李丞相头发白了一大半,腰杆还立得很直。皇帝给老师看了座,询问老师的意见。
李丞相也是两个字:“不可!”
皇帝道:“老师怎么会反对呢?第一,我不是要立时天翻地覆,第二如今不变不可了,第三抑兼并的事情,您也知道的,是,程犀做得不错,可我能有几个程道灵来给我一地一地的纾缓兼并之祸?第四……”
李丞相摆摆手,打断了皇帝的话,坚定地问:“陛下,这些臣都知道。臣教过陛下什么,陛下是忘了,看来不打手板果然是有弊端的!不提功不十,不易器,利不百,不变法。都不提,我只问陛下一句——陛下这布新而不除旧,不失为一个稳妥的办法,但是这新,陛下想好要怎么管了吗?!想到过后果吗?”
皇帝还真想过:“市舶司一直都有,不过管的多一些,人手不够,可以扩充嘛。若南下真有合适的产粮之地,设郡县难道是什么新鲜事吗?就是将以前做过的事情,如今做得大一点罢了。”
“大?一旦大了,就与小的时候不一样了!活到二十岁,就不是二十个一岁的娃娃那么好骗了!布新不除旧,只是缓上一缓而已,终究要做过一场的,陛下若没有相当的办法,恕臣不能苟同。”
皇帝心道,老师果然不同凡响,“布新不除旧”是说到点子上去啦。至于做过一场,那就做吧,又不用朕来做!是土财主跟钱袋子打起来而已,我站钱袋子,我不怕呀。
不过这钱袋子不好管,唔,光有钱也不行的,也是要粮的……啧,还真是很麻烦的事情呀。
皇帝越想越远,李丞相也不打搅他,安静地告退——这样一件大事,让皇帝一拍脑门儿就想一个办法出来,皇帝敢想,李丞相也不敢用。李丞相只在临走前提醒皇帝一件事情:“陛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然而近忧也不能忘了——魏虏,还是要对付的。”
皇帝的脑袋大了起来,强作镇定地对李丞相道:“忘不了,两府也要用心。”
“是。”李丞相答得干脆。
李丞相去后,皇帝敲了好了阵桌子,猛地站起身来去找儿子:“瑛儿,想不想出去玩?”
第249章不是撒娇
“嗯……”太子嗯了很久,才嗯出一句来,“还是不要了吧。”
皇帝一口老血:“为、为什么呀?”之前望眼欲穿,口水都要滴下来的不是你吗?还要跟同学一起去玩的那个不是你吗?
太子磨磨叽叽半天,才哼出一声来:“总想着玩儿,不好。”
皇帝哭笑不得:“这就叫不好了吗?”
太子认真地点头:“嗯!吾当自律。”
皇帝乐了:“你懂的还真不少。”
太子吭哧吭哧闷了一阵,低头踢踢地毯:“嗯,要……有点样子。”
皇帝弯下腰来,问道:“这又是谁教你的?”
太子微微惊愕地道:“难道不对吗?”
皇帝道:“难道师傅没有给你讲过,什么叫‘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吗?只弄些徒有其表的东西,才是误事呢。”
“那……书读百遍,其义自现呢?”太子认真地问父亲,父亲这话与母亲又有些不同了。母亲的意思是,甭管你现在明不明白这些举动有什么意义,但这都是前人总结出来的,依样画葫芦,画得久了,就知道原因了。
皇帝道:“那岂不是傀儡了?”
父子俩就“皇帝太子装腔做势塑造假像”的技术问题进行了一次深入的探讨,皇帝弄明白了皇后是怎么教儿子的,并对皇后进行了部分肯定。同时又教儿子:“事有轻重急缓,装模作样是最次的。”他就看不大惯先帝那绷架子的样儿,自己教儿子,当然是要按自己的想法来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