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直起身来。
太子妃一惊,细细一想,无数的故事里,以及亲自与齐王妃打交道的过程中,收拾烂摊子的、受苦的,统统不是齐王妃。
太子妃细思恐极“难道是齐王这不能够吧他们不是伉俪情深吗”都说齐王妃不好,齐王纵容,然而谁的心底又没有过希望也有一个这样的人纵容自己呢哪怕一天也好。
邺阳大长公主依旧冷笑道“那谁知道呢若我猜得没错,就是有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你,千万要小心”
“是。阿婆,还请阿婆教我。”
“你这样”
邺阳大长公主深信齐王妃之死必有隐情,然而她说的都是基于长期仇视齐王府的经验。实在不能作为证据拿出来讲,何况,就算有证据,现在也不到撕破脸的时候,只能暗中防范了。
除了她,这京中再无人有这等眼光了。都在想着,这一下,齐王府轻松了。很多人是看不到诸王进京背后的门道的,只知道东宫痊愈,又在青壮年,一切太平。敲打一下藩王,看看太子好好的,大家就都老实了。连最不安定因素都没了,皇室安稳,天下安稳。
齐王府并不轻松。
因为齐王又下了一道命令给世子“把她嫁了吧,我不想再看到她了。”
世子又挨了一道惊雷“热孝成亲”才说不会再闹笑话了,这特么又要给天下加一份谈资了想再劝,却被齐王冷硬的目光给逼退了。细细一想,拼着一次把笑话给闹完了,也好过哪一天妹妹又顶撞起父亲来,真的被父亲给掐死了强。
于是,齐王府又动了起来。热孝成亲,在皇家还真不算个大事儿。地位越高,守孝的时间反而越短。何况安泰郡主的年纪确实已经不小了,让她再等,是不太像样子。持这种意见的人还不少,头一个就是吴太后。
在吴太后的关怀之下,齐王妃前脚下葬,安泰郡主后脚出嫁。齐王府办过的不合常理的事情这也不是头一桩了,大家很淡定的接受了这个现实,该吃酒的吃酒,该送礼的送礼。有司主持操办诸事,燕王妃等是伯母,对安泰郡主印象尚可,看在宫里面子上,又怜她丧母,居然是燕王妃挑头给她操持的事情。
先是,齐王府的葬礼,齐王就没有出席,前面主事的是世子。现在,齐王也并没有出席女儿的婚礼,人人只当他是伤心太快,又都舒了一口气,他把自己伤心死了,总比伤心得疯去伤别人强。
只有吴太后与皇帝,两个人是真心为齐王担心,吴太后想见儿子,皇帝干脆派人强行将弟弟接到宫里来安慰他。
至此,人人都以为本年度与皇家有关的大事,算是都有了一个结果。
因东宫有喜,皇位极稳,诸王也都没有表现出急迫来或者没有让人看出急迫来。之前打了不知道多少算盘的人都将算盘又给搁到箱子里放好。这其中就包括谢麟。
这世上真心盼太子好的人,谢麟能够算一个了。得到消息第二日,到了东宫就给太子道喜,俩人又一块儿跳了一回欢快的舞蹈。跳到一半儿,太子突然想起来,齐王妃是他叔母,这样开心不好,又讪讪地放下了手。
只是这样君臣相得的日子过得并不久,到得八月,谢丞相便开始行动了。
吃过了月饼,谢丞相便先去游说太子。以谢麟年轻,应该让谢麟代太子出去看一看地方实情为由,说动了太子。谢丞相也算是“自己人”,说得也是在理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太子久居深宫,从未亲至地方。然而为政者不知民情是不行的,这就需要耳目,代殿下出去看一看。”
太子心里舍不得谢麟,道是若要耳目,放出去的御史等等,谁不能做呢
谢丞相胸有成竹“阿麟比他们聪明点,不太容易被假象骗到。”
这句话就很深刻了。
太子想了一想,终于忍痛答应了。
太子同意了,再去游说皇帝就变得简单了。谢丞相对皇帝又是另一种说法“东宫大安,正好放些人出去历练,回来好做太子的帮手。否则一群没出过远门的小东西,如何能服众”
二位同意了,谢丞相自己还是丞相,此事便很快敲定了。谢丞相给孙子选的是一处知府谢麟已经混得品级太高了,京官外放,只要不是流放贬官,惯例是要再提半级。府址所在之地,也是精挑细选的,不能太富庶,也不能太贫瘠,离京不太近,也不能太远。要做到磨练而不是折磨,赚经验而不是混年限。
此外,谢丞相又给谢麟配了一个人江其真,先前谢源外放时谢丞相给次子配的幕僚。是谢丞相十分信得过的人,不幸幕僚是优质幕僚,儿子是劣质儿子,最终儿子没听幕僚的话,被参了回来。江其真誓再也不搭理谢家人了,说起来,也是一把血泪。
这一回,谢丞相好说歹说,亲自去请,又说要辅助的是谢麟,江其真才勉强同意再次出山。谢麟对江其真犹有一丝疑虑,见这江先生一张苦大仇深的方脸,却仍然尊敬地接待了他。江其真对谢麟,也是有一点点疑虑,也存了考察的心思。
这一对互相没有特别信任的组合,就这么结成了。接着,便是谢丞相这里调令,谢麟与程素素开始挨个儿告别,哭了数场自然不在话下。程素素一如既往地携谢麟去见史垣,这一次奉上的却是手抄的经书。
期间,谢麟终于履行了对程素素很早之前的承诺带她与孟章等人再次见面,郑重地向众人介绍了妻子。
程素素在这些人里,并没有看到江其真。
江其真是单独另见的,初一照面,程素素便觉得,这位江先生的目光十分严厉。她许多次被估量的目光打量过,都没有这一次这么的苛刻。她却不知道,江先生对于随夫赴任的夫人,是十分不感冒的。根子就出在郦氏身上,当初,郦氏与江先生掰腕子,真又是一番血泪史。
程素素从来没怕过人,且又是将来的“同事”,两人这一打照面,空气骤然紧张。谢麟打个哈哈“以后赴任,有的是见面的机会。以后若有急事寻我不着,你们便可相商,免得到时候互相不认识。”
两人都给他面子,一齐点头同意,匆匆地结束了这一次的会见。
然而这位江先生,倒是真的很有职业道德,也不太像是谢丞相的间谍。还没赴任,他给谢麟出的第一个主意便是“一定要留一个官人相信的人在京里,以沟通消息。有些事情,或许老相公以为你不必知道,就不会告诉你。”
第二个主意是“在京里做好准备,查好当地官员的履历、当地户口数,将舆图等也要找寻周详。我已寻到你的前任,不妨拜会一下”当地的人口田亩等等,却是史垣已经交给程素素了。吏部的内容,又有程犀恐郦树芳坑了他妹夫,托了李丞相的门生周侍郎,弄了一份出来。
谢麟将此事也坦诚讲了,江其真才露出一个笑容来“这样,我可放了一半儿的心了”
放心得真是太早了
离京赴任是在九月,天气已经有些凉了,谢麟带着很长一串随从与行李,程素素坐在车里,被家人一直送到了城门外。再三挥手,洒泪而别,车夫甩响了鞭子。
旅途的新鲜劲儿刚起来,还没开始嫌弃颠簸,第一个驿站就到了。程素素扶着小青的手下车,刚踩到地上,就听到谢麟惊讶的声音“齐王殿下”
程素素卧槽他怎么流窜出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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