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钊争不过父亲,只得含恨将姐姐扶上车,路上,实在觉得姐姐的样子太可疑了,照她说的,确实不是很占理,委屈也不算太大。可为什么姐姐倒像是被人欺辱得极惨必有缘故。
说来,郦钊也是亲民官,不喜欢辖内有案子,不代表就不会遇到种种奇葩的案子了。
也许,姐姐是吃了闷亏
郦钊自己也跳到车上,逼问郦氏“究竟是什么样的委屈爹娘兄弟都不能讲阿姐,你要憋在心里,就要被憋一辈子啦。说出来,以后才能解脱。否则,就是要让欺辱你的人得意了,你想这样吗”
再三将利害说明白,郦氏才含羞带愤,说“她骂我是小贱人。”
有这一句,就够郦钊怒的了“你那丫环呢”
“她在我耳朵边儿上说的。别人没听着,呜呜呜呜”
郦钊当即下令“停车,回家去”他要回家告诉父母,为姐姐出头。郦氏也隐隐生出期望来。姐弟俩才出走没多远,调头回了郦府,吞吞吐吐,将这一状告给了郦树芳。
郦树芳叹道“别闹了,找再多借口,她也是要回婆家的。老八,你就陪她闹吗快送她走”
郦钊死活不肯“阿爹,自己儿女的话都不肯信了吗”
郦树芳指着女儿道“这话听起来是你的口气啊老大亲自送她回婆家,老八给我滚回去睡觉。”信她这蠢东西有什么好信的他妈的当年那事儿当我没看出来呐惹完祸就跑娘家搬救兵这臭毛病该治了妈的胆子大了敢再三把亲爹当枪使了
郦家老大郦锋深以为然,当即领命动身。
郦氏前脚被她大哥亲自送出门,郦钊后脚就悄悄出府。
人皆有逆鳞,他姐姐受委屈了,他要去找程家好好说道说道。他想过了,想凭自己去谢府讨公道,又或者让父母去做,是很难的。他不怕受罚,只怕不能帮到姐姐。只有将程家一同拖去谢府,才有全面摊牌的机会,好押着那个不懂尊敬长辈的小畜牲磕头赔罪
郦钊审过案子,知道这种手段之阴毒然而,再阴毒的手段,只要撕破了脸,它就无效了。若非心疼姐姐,怕出差池,让郦氏留个遗书假装自杀,那是最方便的。除此之外,只有忍,暗中伺机报复。可郦钊真担心,他单纯的姐姐等不到那一天,就要被小畜牲给折磨死了。
拼着认了叔母管事不当,也要问小畜牲不敬长辈之罪不信谢府能忍这样的孙媳。
来得不巧,程玄在家。
若程玄不在,处置此事的就是程犀。程犀的手段,毕竟斯文。然而程玄在家,郦钊找上门来,便绕不过他。
好在程玄是个很乖的爹,乖巧地坐在上,听长子与郦钊讨价还价。程犀很沉得住气,一句一句地问郦钊“敢问,何时、何地、何人在场前因如何”
郦钊心道,这是还没告诉娘家这不摆明了做错了事了吗否则,新嫁娘遇到这种事不告诉娘家,可能吗合理吗他就要闹一闹程家,让程家找上谢府,到时候他好直面谢丞相,将这话问出来想来谢丞相积年的老官,一点即明。
他就咬住了这一条。
程犀哪是会让步的人呢哪怕知道妹妹不是吃亏的人,也不能先给自家妹子扣罪名。何况,他可是占理的,一振衣冠“这么说,舍妹新嫁,便遇着令姐催着纳妾府上的道理,真是有趣府上对新妇,也是这样吗”
程玄这回听明白,点点头“不错,该问的,”然后就揪着郦钊,“走吧,咱们一块儿去谢府。”
程犀
郦钊
郦钊是想去相府,可不想被人这么揪着去啊程犀说登门,也不是这样登门法的。可没人能拉得住程玄,程犀说“阿爹,此事交给我处置,必叫阿爹满意的。”以往遇事,程犀总是这样说,有时候不用程犀讲,程玄都会丢给徒弟、儿子去办。
然而这一回,程犀猜错了,程玄居然很认真地说“这事儿得我来。”
程犀怔住了。
也是万万没想到,程玄行走如风,提着郦钊像提团棉花一样,毫不吃力地到了谢府去敲门程犀跟在后面哪里追得上,赶紧命人牵马,赶到谢府时,程玄已经被请了进去了。
程素素正搁那儿道歉呢“二婶,我年轻不懂事,说话不好听,您恕罪。见过舅舅,给舅舅请安。是我不懂事,说话难听了,气着二婶了。”
郦氏的大哥对她的印象不好不坏,见她先向妹妹道歉再跟自己说话,觉得这态度不错。看这犹带稚气的脸庞,确实不像会泼妇骂街的人,再看妹妹,他了解,确实是会争口舌的。当然,不好在此时下妹妹的脸,指出她诬陷晚辈。
郦锋点点头“都是一家人,有事说开了就好。”
谢丞相对郦家的识相也很满意“大郎用过饭了吗”
“家父说,不办好这差使,不许吃饭,终于可以回家讨口饭吃了。”
谢丞相道“也罢,你父母必也担心儿女,快些回去告诉他们,好令他们安心吧。”
“是。”
是完了还没转身,程玄提着郦钊,走得比谢府管事还快,就进来了管事的认识这两个人,郦钊是多少年的亲戚,程玄生了一张谁看了都不会忘掉的脸。相府管事什么样的眼力肚肠一看就知道,妈的郦家又搞事了
郦锋听到动静一看,傻了“这是怎么的”他也认出了程玄。登时脸也黑了老八这个王八蛋,不是该在家里的吗他不信程玄有本事杀进郦府就为提他八弟过来肯定老八跑人家闹事了妈的瞒都来不及的事,你他妈脑子进水了,嫌丢人不够啊
后面,程犀追了过来。
难得的当堂对质,开始了。
郦钊被放了下来,不及开口,程犀扶着门喘着粗气问道“能否让我们知悉原委”
在谢丞相的心里,郦钊已经是死人了。谢丞相狠狠记上一笔,亲自起身来扶程家父子俩“快坐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