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哥你”
程犀道“幺妹,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才与我讲。不过,这件事情不要再提啦。”
“咦”
“第一,就凭一个眼神,不可为证据,也不可强行定罪于人。第二,他们两个,一个是丞相之孙,一个是丞相之女,谢、李二相,亦无不和。但凡彼此有意,便可成事。既然不成,那便是没有过往。第三,纵
使曾经有什么,也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再拽回来呢”程犀压低了声音,续道,“若是有人将阿娘的旧事翻出来,你我忍心吗”
程素素一怔“阿娘总是身不由己。”
程犀长出一口气“有几个女子,能由自己岳父大人招婿之前,我从未见过她,她大概,屏风后面见过我一面。就这么定下来了。我看的是岳父大人的品格,李家在京城的风评。幺妹,婚姻结两姓之好,不是二人之好。”
“那人的感情呢就不要了吗”
“思慕之情,有,自然是好的。没有,就试着去找。虽是夫妇二人,女子总比男子要艰难许多。白乐天说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虽借夫妇以讽君臣,单看这两句话,却是至理。她不负我,我不负她。”
“哥”
“我这样想,别人也能这样对我的妹妹,对我的女儿,对不对你和阿娘,我来维护,她将是我的妻子
,也该由我来维护。”
“怎么这些破事儿,最后都压到你身上了我又帮倒忙了,是不是”
“礼法让我能决定你们的一切大事。那你们的事情压到我身上,有什么不对”程犀无奈地抬起手来,给妹妹擦擦眼泪,“好啦,不哭啦,没怪你。”
程素素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呜呜地“我才不是要刻薄她,她要不是做你娘子,谁我都跟她一块儿看美人。调戏美人也行。嘤”
程犀喷笑“又胡说八道了。”
“那、那她要多想了,怎么办看阿娘那样子,自己就能钻牛角尖儿里把自己憋死。”
“等等看吧,我和她谈,好吗”
“告诉你,就是要你自己看着办的,”程素素抽抽噎噎地说,“我什么都没跟她聊。”
“好啦,知道啦。洗把脸,让阿娘看见,又该担心
你了。”
程素素道“你还是担心担心她吧,她后来脸都白了。”
“知道啦。”
李绾的情况,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回家途中,她与钱妈妈一辆车,钱妈妈担忧地暗示道“不知道程家小娘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李绾苦笑道“妈妈,你就直说她是个小人精儿,是不是已经看出来端倪了罢。”
钱妈妈讪讪地道“虽然那是个聪明的小娘子,可也未必就不好对付了。九娘是相公心爱的闺女,姑爷也要相公提携的。”
李绾咬着下唇道“不可这样想凡事虽有势、有利可循,然而一旦以势利权衡他人,终将被他人以势利所欺。势利会变,仁义不会。”
钱妈妈道“九娘说的道理,夫人也告诫过我,说陪嫁过去之后,不可以瞧不起姑爷家。可眼下怎么办呢这事儿,也不能全赖九娘呀。”
李绾道“凡事最忌自作聪明,事关重大,更不可自作主张,回去禀明父母吧,”说着,又喃喃地道,“为何一旦定了亲,我就像被套上了笼头的马多看别人一眼,也是不行呢”
钱妈妈吓了一跳“九娘,话可不敢这么说妇人本就要守妇道的。九娘不如想想,以后怎么应付这小姑子。小姑子刁钻起来,比婆婆还狠的。”
李绾低下头“还是对爹娘讲罢,哪怕受到责罚,他们总比我有办法。否则一个弄不好,阿翁阿婆也是要伤心的。”
钱妈妈一脸的心疼,她得萧夫人信赖,预备李绾出嫁时陪嫁,也知道一些李绾与谢麟的事情。
谢麟的父亲在世的时候,与还未拜相的李丞相同朝为官,两家子女也曾见过面。门当户对的人家,异性同龄人之间也不是每个人都互相认识的,但是像谢麟
这样出色的人物,从小到大走到哪里,都是同龄人里最耀眼的。
后来,谢麟父母过世,他结庐守孝六年,出来便将荫生的名额让与堂兄弟们,自己连中三元。这样道德与才学没有任何瑕疵的人,本就该是人人称赞的楷模,更何况,他还那么的年轻、那么的好看。符合所有人对于美好少年的一切幻想。
谢麟三元及第之时,满京谈论的都是他。李家与谢家都是丞相家,若是联姻,也是门当户对的。当时,萧夫人动了结亲的念头。女孩子总有那么一点奇怪的心理,即便是原本不认识的人,一旦知道了“有意与他结亲”这样的说法,就好像与这个人有了一丝丝牵连一般。如果是认识的人,这种奇异的感觉,就会更强一些。
然而李相反对,硬是将这件事情给按下来了。反对的原因就不是钱妈妈能够知道的了。
此事连李绾的兄姐都不知道,外间更是无从得知。也是万万没想到,在这么个节骨眼上,会以这种方式漏出来。无论如何讲,程犀与谢麟相比,总是要差那么一点的。连钱妈妈,有时候也会有点点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