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可躲的做了亏心事的又不是意意。”姜云沧寸步不让,“一直躲着不露面,只会让那起子小人到处嚼舌头,到最后越说越难听。明天我带意意去路祭,我要让他们都知道沈浮是什么货色,再让他们看清楚,意意是金尊玉贵的侯府千金,谁敢说三道四,先问问我手里的刀”
“你别乱来,”林凝急急说道,“夫妻一场,又有孩子,将来的事不好说,你不能把事情做绝了。”
将来姜知意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看向母亲。她面容憔悴,眉心中有了细细的皱纹,能看出来为着她的事,母亲这几天都没睡好,可是是,母亲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是决不能赞同的。
姜云沧也听出来了,脸色沉了下去“没有将来意意好容易出了火坑,我绝不会让她再跳一次”
林凝并不认同“无论如何,沈浮都是孩子的生身父亲”
“阿娘,沈浮要杀了这孩子,”姜知意打断了她,“我担惊受怕那么多天,到现在都不知道孩子能不能活下来,我与沈浮,怎么可能还有将来”
“和离之时,一切都说得清清楚楚,这孩子与沈浮,与沈家没有半点关系,如果他能活下来,我一人养他,我绝不让他认那样的父亲”
半晌,林凝抬头,眼中有潮湿的水意“你没养过孩子,不知道养孩子的艰难,更何况是一个人养孩子”
她深吸一口气“最让我担心的,是人言可畏。你突然和离,沈浮又要落胎,传出去让别人怎么想除非你们和好,沈浮认下这孩子,不然今后几十年,就会有无数人在背后嚼舌根,议论猜测孩子的来历,我和你阿爹在的时候还好,他们总会顾忌着侯府,如果哪天我们不在了”哪天我们不在了。姜知意突然被这句戳中,眼睛湿了。她是尝过失去亲人滋味的,在这一刹那,她想起了长姐,喉咙堵住了,耳边传来姜云沧低沉的声音“意意还有我。”
他看着林凝,神色凝重“无论世道如何,无论父亲母亲如何,有我一日,就有意意一日,就算我死了,死之前也会安排好她的一切,绝不让她孤苦无依。”
他举起手,似出征的壮士临行之前誓师“母亲,我对天起誓。”
上沙场的男人是不怕谈起死亡的,父亲就时常说,大丈夫为国捐躯,不怕马革裹尸,可哥哥这样郑重,姜知意在动容之外,又有一丝异样。
屋里有片刻静默,陈妈妈悄悄抹眼泪,林凝红着眼圈低了头,再没有说话。
姜云沧重又拿起一颗葡萄,细细开始剥皮“母亲同意的话,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带意意去路祭,露个面就回来,不会让她待太久,不会累到她。”
许久,林凝沉沉道“好。”
翌日一早,姜知意吃完药,换了一身居丧穿的衣服,跟着姜云沧出了门。
清平候府的祭棚搭在出城的大路上,旁边挨着几家公侯王府的棚子,也有几个素常有来往的武将人家,姜知意从窗帘的缝隙里看见了远处“锦乡县子”的字样,是沈浮的父亲,锦乡县子沈义真的祭棚。
当初成亲时,姜知意的花轿进的是丞相府,不是子爵府,只拜见了赵氏,不曾拜过沈义真,成亲两年,沈浮也从未带她去过沈家,见过沈家任何一个人。
姜知意关上了窗帘,如今想来,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车马在祭棚前停住,周围几家祭棚里,立刻涌出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几天之中,姜知意与沈浮和离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就连喝落子汤的事也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家知道了,眼下说什么的都有,只不过林凝闭门谢客,众人都是猜测议论,究竟也不知道真相如何,眼见姜云沧骑着马走在前面,旁边又有辆七宝车,显然是女眷,众人都跃跃欲试,等着上前打听。
恰在这时,远处传来吹打的声音,送灵的队伍来了。
数丈高的开路鬼、打路鬼走在最前面,跟着纸人纸马等物,棺木夹在仪仗中间,谢勿疑的车辇跟在棺木之后,再后面,是送葬的官员、诰命,一行人浩浩荡荡,逶迤向城门走去。
“来了。”姜知意听见姜云沧低声提醒。
队伍中间,沈浮脊背挺得笔直,一双红肿带血的眼,看向路边的祭棚。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