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家的餐厅是完全的中式复古。
工艺复杂的水晶吊灯在四角木质雕花工艺的映衬下稳稳悬挂在中间,朝四周散开无数好看的镂空暗影。
大尺寸红木圆桌,一次可容纳16人坐,深红底夹杂纯天然黑色纹理,平整润滑,色泽醇厚,没有一丝装点,仍旧美而不言。
碗碟精致,一应皆是山水墨画,寥寥几条,大气简约。
桌上菜式繁多,以甜口为主,不难看出是专门为弥南准备。
用餐气氛轻松愉快,舒家不讲究什么寝不言食不语。
他们一年到头可以见面的时间实在太少。
聚餐是他们唯一能够凑齐并且坐下来好好聊一聊的时候,自然也就没了那么多规矩。
期间弥南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是听他们在说。
不过一些日常闲聊,他作为一个外人也完全不会觉得排外,只是他更喜欢聆听这份热闹。
加上有孩子在桌上,不可避免的闹腾,气氛也因此更加活跃。
罗毅坐就在旁边一直很照顾他,热情的恰到好处,没有一点的难受和尴尬,细致又体贴,让弥南觉得非常舒服。
这跟弥家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弥家家规森严。
他们的餐桌上永远只有筷子或者刀叉触碰碗碟的声音。
夹菜,只有身旁候餐的女佣会做这件事。
在他们家自己筷子永远不允许伸到别人的碗里。
更别说吃饭的时候闲聊,清一清嗓子都是不礼貌。
所以在家里的每一顿饭都是压抑。
弥南低头戳了戳碗里的糖醋仔排,其实他们连选择菜系的权利都没有。
必须什么都吃,也不能对某一样东西表现出特别的喜欢,不能让别人抓到一丝把柄。
略带嘲讽的笑了笑,夹起来放入口中,甜中带酸,肉质不柴有嚼劲,很好吃。
更重要的是。。。。。。有属于家的味道。
舒呓语一直注视弥南,男人表情里的失落他看的清清楚楚。
心脏不自觉的抽痛,后悔又如潮水般涌来。
他们上辈子哪有这样心平气和跟家里人吃过一顿饭。
弥南不能说,他自己不想说。
后来同居的时候,弥南提过一个要求,希望每周起码有两天可以一起坐下来,好好在家吃顿饭。
舒呓语嘴上答应得好,许诺周五周六可以,只是从来没有做到过。
他不屑浪费时间去遵守这样的约定,大部分时候都是男人兴致勃勃的准备然后心灰意冷的收场。
对于这件事弥南采取了冷处理,这更让他恼火,于是变本加厉的不配合不理会。
舒呓语那时候不懂,只是一顿饭而已何必呢?
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为什么非要弄的这么麻烦?
现在看着男人脸上向往的神情,突然脑子开了窍。
那时候的弥南其实是把他当做家人吧?
而舒呓语却把他当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筷子卡在虎口,掐的生疼,却抵不过心里的万分之一。
舒呓语不明白上辈子的自己为什么可以冷心冷情至此。
这个男人处处为他,可他就好像瞎了一样,从来都看不见人家的一点好。
仔细回忆两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舒呓语作为情人没有带去多少欢愉,做为恋人没有尽到任何责任。
弥南从他身上得到的唯一东西只有痛苦。
可这个傻瓜从头到尾都是甘之如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