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京畿一事,鮮有人知,就連公主府的探子也被皇帝壓住無法動用。逢燮能收到消息趕來,代表林冰羽也能獲取情報。只是區別於火中送炭的逢燮,林冰羽困在戰前無法動彈。
長孫蠻呼吸有些重。
她已經聽出來這倆人對了消息後的結論——地處中原腹地的長安,也有匈奴人的眼睛。或者更直白一點說,有人正在通敵叛國。
這個消息不論是對誰來說,都是一個足夠分量的重磅炸彈。更別提這片土地上,還有數萬將士浴血禦敵,現在無人得知他們的背後是否安全。
沸水噗噗往外冒,澆熄了爐子裡的炭火,發出幾聲呲啦。
林冰羽率先回神,提起了另一個話頭:「三年前,我派去匈奴調查的人有一點消息了。」
長孫蠻側臥在床褥子裡,一雙眼睛盯著被子上的線頭髮呆。不知道他突然說這個幹嘛,不過她娘冷靜的聲線似乎難掩不穩。
蕭望舒問他:「是什麼?」
林冰羽從懷裡摸出一方絲帕,規規矩矩包得極為嚴實,打開後露出一個漆黑的物什。
如果長孫蠻能轉過身看一眼,她一定能驚訝地發現,這個烏漆嘛黑的東西跟她娘那隻銀鳥兒沒有什麼區別,一樣栩栩如生,形態別致。除了這東西鏽跡斑駁黑痕遍布。
林冰羽動了動唇,「它在一個匈奴人手裡。」
第45章吳鉤
何錯收到別院被襲的消息時,剛見完之前派去暗訪的并州探子。聽說君侯受了傷,秦互第一時間過去醫治,何錯帶人押上情報,也馬不停蹄趕上來。
天色變暗,別院景致冷淡晦暗,死士們立在庭中緘口不言,大氣也不敢出。何錯挎刀走近時,趕忙有人抬頭想稟報兩聲,卻被前者冷冷一瞥給駭在原地。
「統領……」
「你們的失誤會導致什麼後果,自己心裡清楚。不需要我再分析一遍吧。」何錯目光森冷,下垂的眼尾暴露出殺意,「你們該慶幸,這次不是毒藥。」
眾人紛紛跪在原地,膽顫心驚。
房門打開,秦互挽著袖子遞出一揭藥方,招呼那方訓人的何錯:「趕緊熬一碗過來,我好給他排排毒。」
何錯心下一緊,三步兩跨過來,「不是迷藥嗎?」
秦互正理著衣服,聞言瞟他一眼,哼哼兩句:「是藥三分毒。你以為他現在身子骨還好著?頭回泡的藥浴還沒清乾淨呢,這正養著,突然來這一遭……嘖。別廢話了,趕緊熬去!我去給他備點草藥泡泡。」
底下的死士領了命令,皆做鳥獸散。
何錯想了想,還是一人進了屋,打算把繳獲的情報呈報一二。
長孫無妄倚在憑几前,屈著長腿,垂下的眼睫遮住神色,不知道在想什麼。
何錯撓撓頭,從懷裡遞出一封書信,道:「君侯,前些時日派去并州暗訪的密探有消息了。」
之前入洛陽時,長孫無妄就命他派人繼續查訪司家一事,原想著再查也查不出什麼,結果沒想到還真有一些蛛絲馬跡。
長孫無妄拆開那封信,神情尚沒有什麼變化。
何錯就密探的話再次複述道:「他們在并州其實沒有查到什麼,是後來聽說有人要在瀚海交易幾十匹中原戰馬。這些年邊境未有戰事,軍中戰馬更是備冊在案,不可能會遺失在外。他們察覺不對,去瀚海一探究竟,結果發現確實有數量不少的戰馬。雖然沒有傳言中那麼誇張,但有一二十匹,還……都是白蹄烏。」
白蹄烏,馬如其名,是一種僅有四蹄雪白的黑色戰馬,在數年前只為玄衡軍所用。自司家覆滅,白蹄烏也被軍中眾人視為不祥,這些年來漸漸驅逐於軍營馬種之外,從一等戰馬淪落為平常百姓之物。
長孫無妄掀眼看他,放下手中的信,「在瀚海何處?」
「瀚海銷金窟。」何錯喉嚨緊了緊,「這次查探並不順利,銷金窟內應該還有其他人的探子……我們的人遲了一步,他們先擄走了馬販。不過他們的人沒我們多,馬販被我們帶回來了。」
瀚海兇險不比中原,何錯心裡清楚自己必須要打消君侯親去的念頭。幸好帶回來一個匈奴人,否則攔不住君侯親去瀚海,一旦出了什麼危險,他跪在老家主墳前自戕謝罪都是不夠的。
馬販臉上挨了好幾道鞭痕,看樣子是被嚴刑逼供過。作為商人的本能直覺,他立刻確認這個寡言不語的男人才是這裡的老大。
「您,您不要殺我!我塔努爾沒有殺過中原人!相反,我還救過你們中原人,您和您的同伴不能恩將仇報。」
「救?」男人往前俯低身子,眼眸微眯,屈起的長腿似乎蓄勢待發。
塔努爾被這赫人的氣勢給嚇住了,他吞口唾沫,想起了姑衍山上吃人不吐骨頭的狼。
他顫顫巍巍說道:「是……我救過,救過一個中原女人。她為了報答我,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送給我了。她說這些馬來頭不小,但很值錢。如果我想發大財還想活命,最好養幾年避避風頭再賣。」
這個答案確實出人意料。看起來一切線索都斷在了這個女人身上。
何錯忍不住問道:「那這個女人呢?她從哪兒來的這麼多戰馬。」
塔努爾擦了擦臉上的汗,連忙搖頭:「我不知道。她給了我這麼多東西,卻只要走了我那一頭快死的老駱駝。然後……她跟著瀚海的太陽,騎著駱駝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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