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著這麼一算計,還是馮遠的罪過。
何錯黑沉著臉,低喝道:「趕緊調十五人快馬入內城,分散洛陽各藥鋪去尋百年參。動作小心,勿要引起官兵警覺。」
「是!」
死士領了命迅退下。何錯握緊手,拔腿就要往外跑。結果剛一出門,他頓住腳,轉身看向身後那個小尾巴。
「……郡主。」
「你看我幹啥,趕緊走啊。」
何錯抿唇,「不行,東院那邊亂糟糟的,您現在不能過去,我無法……」
長孫蠻不耐地擺擺手,扯著他袍角就往外挪,「行了行了,你有在這裡跟我囉嗦的功夫,還不如趕緊麻溜帶我去東院。再說了,現在亂糟糟的,你把我一個人放在這裡你能安心嗎?」
這說的是實話。何錯沉默一下,不再多做思考,躬身抱起她大步而行。
不得不說死士的腳程真的很快。長孫蠻就沉思打盹兒的功夫,就被何錯抱到東院門口,那裡烏泱泱站了一堆人,其中一個老頭兒氣得兩腮飄紅,抖著手怒呼道:「糊塗!糊塗!秦互呢?!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他不好好為君侯效力,反倒跑去看顧那個蕭氏女……」
有死士瞄見何錯,連忙小跑過來道:「統領,是老家主手下的老人……我們沒法攔著。」
何錯才不管什麼老不老人,他眼裡向來只有燕侯。面對這種情況,他不假思索地回了句:「攔不住?等會兒下去自己領罰。」
死士不敢說話。下一秒,何錯手上使勁,拇指抵開刀鞘。森冷鏘鳴聲響在風中,熙攘人聲頓時消停下來。
老頭兒自然也看見了抱著小姑娘的何錯。他繼續紅著臉訓斥道:「君侯糊塗,你也不攔著!我們長孫家眼看著就要香火無繼——」他的聲音戛然止住脖間冰冷的刀鋒上。
「……你,你?!」老頭兒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
何錯眉毛都沒動一下。
他冷聲吩咐眾人散去,然後才側目說道:「郡主在此,豈容爾等放肆!」
老頭兒憋了半天臉色又青又白,活像上輩子長孫蠻看過的川劇變臉。她沒忍住撲哧一笑,又惹得那老爺子吹鬍子瞪眼:「君侯還在裡面躺著,郡主怎麼笑得出來!」
好吧,確實是她表情管理太過失敗,長孫蠻是個尊老愛幼的三好學生,她覺得自己可以虛心接受長輩的指點。只是……這裡到處都是幽州死士,她娘還是一個光杆司令,明顯一看就是她爹的主場,怎麼想都想不出來她爹會出什麼事誒。
長孫蠻這般想著,結果跟著何錯在東院裡繞來繞去,過了小半會兒才到一處僻靜長廊。她疑惑地四處打量著,發現根本就沒有動靜。
「我爹……?」
「噓。」何錯小聲道:「秦先生正在替長公主醫治,郡主小聲些,不可喧譁驚動。」
說著,他停在一處房門前,輕輕推開,「君侯在這間屋子裡歇息。」
長孫蠻經過老頭兒一指點,情緒醞釀得十足,再加上乍聞她娘也在這裡,小姑娘更有些激動。她蹬蹬幾步跑進內室,原本以為會看到她爹在床上氣若遊絲,結果——
誰能告訴她這位臨窗下棋的男人是誰?!
長孫蠻感覺自己遭受了欺騙,就連何錯也有些錯愕:「君侯?」
這人不舒服怎麼還對著窗縫吹冷風。
長孫無妄抬起臉,許是沒反應過來長孫蠻也跟著過來了,過了一會兒,他才有些遲鈍地笑著說:「你怎麼跑出來了?」
完全沒有打算提他自個兒把人關在屋子裡不讓過來的事。
長孫蠻湊近些,神情忽然一愣。
她眼裡茫然,抬起小手摸了摸他臉,「阿爹你……受傷了?」
屋子裡沒有燃燈,全靠窗欞縫隙里灑落的天光。男人臉色蒼白,眉宇里也露出幾絲疲憊,完全沒有往日意氣風發的模樣。更重要的是,長孫蠻清楚感覺到她爹的臉很燙,就像在發燒一樣。
「是什麼時候弄傷的?難道是,是阿娘的人……」
長孫無妄搖頭,安撫住有些無措的閨女:「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著涼了。這幾日天寒,你夜裡不要踢被子,不然會跟爹一樣難受。」
這句話說出口連小孩兒也哄不住。她爹這體格一看就是能手撕敵人的奇葩,怎麼可能區區一個天寒就能打倒的。
長孫蠻有些生氣,她知道自己現下是問不出什麼,遂心思一轉,撲在她爹背上磨人:「我要見我娘,阿爹,我已經三天沒見到阿娘了。」
長孫無妄少見地咳嗽兩聲,他的手臂仍虛虛環著小姑娘,嘴裡卻斷然拒絕道:「不行。一會兒我讓何錯送你回去,乖乖待在屋裡。等過幾天再見你娘。」
長孫蠻這回是真氣得不行。她一跺腳,眼圈有些發紅,委屈控訴道:「我打小就沒離開過阿娘!我就想見見她!阿娘一定也很想我,阿爹怎麼可以攔著做壞人!」
「……。」長孫無妄一時語噎。
老實說,長孫蠻長至如今的一切生活他基本沒有發言權。他常年待在幽州,從來沒有陪伴著她長大,小姑娘生氣也是情有可原。
長孫無妄得承認,他的確不是一個好父親。
……
長孫蠻無比感慨,一定是這輩子鹹魚屬性點得太滿,她天生就比別人更會吃軟飯——無論是在她娘還是她爹那裡,長孫蠻的撒嬌絕技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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