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蠻忍了忍,見好就收。她趿著繡花鞋,此地無銀三百兩似的磨嘰兩聲:「我,我肚子疼。今天不玩了。你你你……」她眼神亂飄,正愁拿什麼把人搪塞回去,忽然眼睛一亮,一把拾起桌子上的九連環。
「這個,你先拿回去解。好好琢磨,我、我會再找你,到時候你來教我。」
魏山扶坐起身,接過那柄解了一半的鎏金九連環,嫌棄得滿臉欲言又止。
就這,他再擺弄會兒就能解開,這還需要帶回去琢磨??
奈何長孫蠻擺擺手,留給他說話的半分餘地也沒有,提起小裙子就跑得風快。
……
王野收到消息就馬不停蹄地送過來了。
蕭望舒默不作聲,細細看了兩遍,問他:「這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
「逢將軍派人送來的。」
他們被一路追殺至此,以前安插在洛陽的探子還沒來得及聯繫。
王野有些擔憂,再道:「她被宣召進了內宮,如若說出什麼……現在形勢不利,洛陽探子不宜再做聯繫,恐有生變。」
蕭望舒沉默下來,她垂眼翻看那張薄薄的信紙,字跡潦草,指腹順著輕輕一抹,半乾的墨漬蹭出一道墨痕。
見她遲遲沒有開口,王野想起一話:「逢將軍還說,他願意護送殿下離開司隸部。」
相比於驍勇善戰的逢家軍,城外親兵不值一提。如果有逢燮護送,他們順順噹噹走出司隸部大有勝算。
蕭望舒卻問了一句:「逢燮是去見陛下了?」
「是,送消息的人說,逢將軍今早就去行宮面見陛下。」王野皺起眉,斟酌想了想,「依信上所言,她現在就在行宮內,我們要不要……?」
蕭望舒放下那頁信紙,閉上眼揉了揉眉心。
昨夜長孫無妄未有戒備,是一路上少有的求援機會,她自然要派人暗尋援兵。可誰都沒有料想到,正準備出城聯繫人馬的王野會遇到奔波趕來的逢燮。
昨夜見到逢燮時,她是有些吃驚的。不過臨近天子華誕,洛陽萬壽宴雖不強求十三州朝賀,但逢燮作為兗州駐軍大將前來恭賀,實在是稀鬆平常之事。
只是巧就巧在,王野出城之際碰見了他。
「嘭——」
王野的話被轟然門聲驚斷。蕭望舒睜開眼,看見何錯拔劍纏上王野,而另一人大步跨過木階,最後停在她跟前。
白緞還在眼前晃蕩,他不緊不慢地俯下身,屈指叩了叩桌案,問:「是跟我走,還是我請你走?」
蕭望舒冷眼旁觀這場突如其來的鬧劇,「有什麼區別?你如果閒……」戛然而止的話生生停住,一番大力拉扯中,長孫無妄鉗制住她手臂。
他笑起來:「的確沒有區別。殿下在審時度勢這方面,一如既往的好。」
「你!——」
天旋地轉下,蕭望舒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她下意識抓扯住衣襟,一瞬間的失重感迫使眼前發白,蕭望舒微微加重了呼吸,勃然大怒地呵斥:「放肆!王野!來人——」
回應她的只有穿堂而過的風聲,以及沉悶鏘鳴的劍擊。走廊上一片寂靜,安然得仿佛所有人都未曾聽到這裡的動靜。
發麻的頭皮扯動神經,蕭望舒不可避免地臉色微白。
她幾乎在一瞬間清楚了自己的形勢陡轉急下。西九客棧里住下的親衛,恐怕已無活口。
……
長孫無妄抱著她,堂而皇之地穿過客棧迴廊,跨入他的廂房。
剛一進門,又是一聲嘭地巨響。隨著門扉緊閉,蕭望舒被狠狠抵在柱上,光怪6離的視線慢慢清晰。光線昏幽,兩人交頸而立,衣袂纏綿像是在抵足廝磨,亦或說是一場互為掣肘的角逐。
滿室寂靜里只聽到他低低問了聲:「跟老情人見面的感覺怎麼樣?」
她抿緊唇不做應答。長孫無妄收緊臂彎,攬在懷裡的蕭望舒吃痛發出一聲悶哼。
他靠在她頸側,溫涼的吐息浸潤衣領,「開心麼。不,應該是欣喜若狂了吧……不然怎麼會被我清掃掉你的暗哨。掉以輕心可不是公主府的行事風格,想來昨夜,殿下安眠甚好。」
長孫無妄低笑兩聲,「讓我猜猜,逢燮這次過來帶了多少兵馬,三千?一萬?不不不,他是天下人皆知的忠君純臣,可干不出讓皇帝忌憚的事。能讓長公主卸下心防,還大言不慚護送你出司隸部……五百騎兵精銳,足矣。」
話已至此,蕭望舒別過臉,衣領從他唇邊擦過。
舟車勞頓,再加上昨日見過逢燮一面,洛陽城外留有逢家精銳的消息,的確讓她鬆懈了幾分心神。對勢均力敵的長孫無妄來說,只此一夜,是窺伺已久的暗刺良機。
她垂眉淡淡道:「燕侯說完了嗎?」
回應她的是一隻修長有力的手。
男人攫住她下巴,慢慢直起身,鴉羽般的長睫微微低垂。他動了動指腹,摩挲著她嘴角似在愛憐,「蕭復當了這麼些年的傀儡,積怨已深。你才被逐出長安,他就迫不及待清繳大權,不僅以探病為由搜剿公主府里外,還宣召万俟葵入宮為妃,妄圖握住公主府殘留勢力。」
自入洛陽至今,時間並不算短。他能悄無聲息除掉客棧里的其餘親衛,也能拿到安插在洛陽的斥候情報。
「東都萬壽宴臨近,洛陽外城被封無人起疑。畢竟誰也料想不到,聲威赫赫的長公主殿下,如今已是喪家之犬,被自己的庶弟連夜追殺逐出長安。公主府勢力遍布州郡,在沒有收回你手中的軍權,蕭復不敢大肆聲張。可他也知道困不住你,所以他把万俟葵帶過來了,就放在重兵把守的洛陽行宮內。這隻相伴多年的左膀右臂,你是救,還是不救?」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