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道坠楼而死,宫尚听到这个消息,有如晴天霹雳,她怔在那里,泪水从眼中滑落。
她站起身来,跟着宫秉权走到西极大殿,卫道瘦小的尸身静静地躺在那里,脑袋像开了瓢的西瓜,全身死白。
宫尚握住他冰冷的手,放在脸上,低声抽泣。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
“都是你自己的错!还有你们!”卫琳指着宫尚、以及宫秉权、尚独,愤怒地说道。
“闭嘴!你给我滚!”宫尚闻言大怒,“我怎么可能有错,我扶你上位,让你见识失败的后果,教你如何驾御群臣……”她心里想着,绝不允许任何人质疑、指责,何况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
“哼!”卫琳转身冲出西极大殿。
宫秉权道,“大敌当前,南狩必须尽快,耽误不得。一切也准备好了,圣主……”
“圣主当然要南狩!尚独,保住圣主的龙体,放本宫的车上!把卫新带上。即日出。”宫尚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起身坚定地说道。
“谷子落,金城火,长夜临,万民哭。”不知何时起,这九字歌谣开始流传。
一个道士,忽地从天而降,拜谒宫尚,说天地将有异相,应垂怜众生,固守京都。宫尚受惊,令左右随从杀之,瞬间不见。
几日后,朝阳门大开,熊寄才领着五万兵马率先去城,只见刀枪林立,寒光闪闪,整齐威严,杀气腾腾。
接着是圣主的辇车,装饰豪华,雕工精绝,宽敞平稳,宫尚端坐其中,目不斜视,一手牵着卫新,一手放在卫道的身上。
卫新一手扶在窗上,好奇地看着长长的队伍,看着城外的风景。“圣太后娘娘,我们这是去上哪?”
“去南方,狩猎!”宫尚冷冷地道。
“狩猎是什么?”
“抓豺狼虎豹,飞禽走兽!”
“好!好!一定很好玩吧!”
宫尚点点头。
卫新听了大喜,把手抽出来,双手扶在窗沿上,探头往外看。
随行在外的公公立马笑嘻嘻地走向前,道,“小主小心。”
“要你管!”卫新吐了吐舌头,继续探头左右看。
“新儿,回来坐好。”宫尚严肃地道。
“哦!”卫新听了,吐了吐舌头,恋恋不舍地缩回头,坐在了椅子上,把手给宫尚握住,便小脸蛋还是转向窗外,看着沿途的风景,从小困在白金宫内,第一次出来,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太多的新奇好玩的事儿了。
宫秉权领着宫家人紧跟在后,卫琳独自一人坐在一个精巧的花车内,一脸不开心。
“付虢你在哪?你还活着吗?你知道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了吗?父亲变了、娘亲也变了,卫道也死了,所有人都好可怕。我好想你。”
王公大臣,都骑着高头大马,跟在花车后面,家眷们则坐在车里,马夫赶着堆满箱子的马车,紧跟在后。一些贿赂了王公大臣的富户跟在后面,他们自然是没有马骑,也没有官车,只能和自己高价雇的马夫挤在一起,家眷们则只能坐在高高的箱子堆上。孩子绑在了母亲的身上,母亲则双手紧紧地拽着绑箱子的绳子,生怕被颠下去。
这个队伍最长,也走得最慢,最闹。
马夫鞭打马儿的破空声,孩子们被颠得不舒服引起的哭闹声,母亲严厉的斥责声,王公大臣们的说话声,马儿的嘶鸣声,嘈杂地搅和着、喧嚣着。
庞前剑领着五万禁卫军走在最后,其中五千骑兵全都是玄甲玄马,镔铁长枪,四万五千步兵也是玄甲长枪,整齐地跟在后面,军靴“啪达啪达”踩在地上,震得沙石颤动,更显威武雄壮。
队伍过尽,有老百姓想跟着出城,被守卫队以长枪赶进城。城门轰隆一声落下,将所有的希望斩断。
熊寄才自然不会傻到走阳谷关,他们绕道京都西边的卫京关,在那接受了城主朱阳的款待,补充了些给养。
在宫秉权的劝说下,宫尚命朱阳找了些匠人,将卫道下葬在了卫京关内的小山坡上,以山为坟。又在小山坡四周修筑高墙,让朱阳派兵日夜守卫,领着卫琳、卫新哭了一场,便匆匆向南行军。
那朱阳也非等闲之辈,常以能上知天命自居,喜好风水阴阳之术,自视甚高,能在卫京关拱卫京都,谁又是易与之辈?他口中应允,心下甚是奇怪,圣主龙体不葬在京都圣陵,怎么草草葬在这卫京关内?
圣太后刚走,京都来了军令,让他集结兵力,到京都与日不落军决战。朱阳不禁冷笑。
“圣太后和王公大臣们跑了,让我去送死!想得倒挺美!如今天下大乱,这卫朝估计离败亡不远了,将圣主葬在此地,那是说圣主将会是我吧,看来冥冥中自有天意。有军队就有本钱,一不做二不休,也该我来做一方诸候称一方王了吧。”朱阳当即召集守将朱凌霄,让他招兵买马。
“凌霄呀!为父看这卫朝,是要变天了。当今天下,强者居之。我们朱家,也该坐坐这江山了!你与元吉、启明一起,去招纳勇士,广求贤才,抓紧壮大军力。城中百姓,也要武装起来,随我们朱家,打江山!”
“孩儿明白!”朱凌霄听了大喜。
朱阳召集城中将士,道,“卫朝不仁,圣主弃京而逃,已不配做天下共主。如今天下,强者居之。昨日夜观天象,头顶赤火星大亮,这是上天兴我朱家之兆呀,我拟举大旗,建国号唐,与大家,共逐天下,诸位以为如何?”
“我等唯唐王马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