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搅事精的声音,罗雪梅就直冷笑。挥舞着手里的锅铲,把菜趁的噼里啪啦直响。
“三弟妹这话我可不爱听。要说苦,哪有我们连富苦。没享过一天爹娘的福,净往外掏钱受气。得亏养了两个贴心的闺女,总算能享点儿女夫妻。比不得别个现在享着享老人的福,将来还有儿女福,福气大着呢”
“哟,瞧二嫂说的。我们连喜享什么福了去城里当官的是老大,又不是我们。二嫂你就算心里有气,也得看准了人撒气。当年是老大抢了这巧宗,又不是我们连喜。我们连喜厚道心善,可从来不欺负兄弟。有什么都是往外让,哥哥先拿。老太太知道连喜心善,才多疼他一点。可家里把权的是老爷子,咋们可没捞什么好处。”罗招娣忙把自家撇清,祸水东引。
罗雪梅冷哼一声。
“你们都是亲儿子,有老爷子老太太疼。我们是外人,没人疼。”
一扯到老爷子,周连富就皱了眉。
“瞎说什么呢。别跟这糊涂人计较,随她去。”
她也晓得这罗招娣就是个糊涂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可这搅事精就跟个苍蝇似的,成天招人烦,不敲打两句,还以为她好欺负呢。
里面不搭腔了,外头罗招娣还自说自话。
“说什么外人不外人的,二嫂你别见气,这也是老辈传下的规矩不是。老爷子老太太那也是照祖上留下的规矩做事不是。”
罗雪梅只是说句气话,可落在罗招娣耳朵里,却觉得很对。
这上门女婿可不就跟出嫁女儿一样,都是外人了。老爷子老太太偏心自家连喜,这是天经地义。连喜可是要给二老养老送终的,就是老爷子老太太选的继承人。
往日里她对老二家的没啥多大意见,也就是有时说几句嘴,炫耀炫耀。她气的是进了城的老大,一个人把好处都占了,害的她家连喜只能当泥腿子。这老大都在城里当干部了,也不想着拉弟弟一把,老二反正是外人了,连喜可是他亲弟弟。可他倒好,这么多年,她旁敲侧击,好说歹说,这老大就跟木头人似得,愣是装聋作哑听不见。
可现在倒好,连老二家的不省心了。自打他家两个闺女都进了城,一下就抖起来了,连带着家里老爷子也跟着另眼相待,话里话外都是老二家的福星要有大出息了,叫她们巴结这点。
笑话,一个丫头片子还能有什么大出息除非她找个状元老爷嫁了,当诰命夫人去。否则还是结婚生孩子,跟她有什么两样。
既然老爷子看重老二家了,那她不如就挑唆起这家去斗那家,来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糊涂人还打上个小算盘,暗自得意。却不知自己那点伎俩,落在老公公周定生的眼里,拙劣不堪。
大嗓门跟个老鸨子似得在外面叫唤,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肚子里那点小心思。
“老三家的,你娘在灶间烧饭正忙活,你不过去帮把手,在这儿瞎嚼舌头做什么”
一听到老公公的声音,罗招娣就跟老鼠听到猫叫似得,整个人一阵哆嗦。
“爹,是你呀。我我这不是要去给妈抱柴火嘛。”
说着,赶紧一溜烟往后头柴房跑。
周定生皱了皱眉,又朝罗家灶披间的窗口看了一眼。
“老二,吃了没”
周连富赶紧站起来应声。
“还没吃呢,爹,雪梅正做着呢。”
“哦,吃过了就到我这儿来一趟,把福星也带过来。”
“诶,我晓得了,爹。”
罗雪梅往窗外瞥了一眼,低声问。
“老爷子这是要干嘛”
“我哪儿知道,福星在城里念书,爹想跟她说说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