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手机掉在地上。
神魂仿佛瞬间被抽离,岑格非怔怔地站了好一会儿。
出车祸
死
这些人在开什么玩笑
他们说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他要打电话问一下靠谱的人,对,打电话问班主任。
岑格非用轻颤不止的手捡起手机,迅退出瞬间信,像是逃避什么字眼似的。
他从手机通讯录翻到班主任的联系电话,牙关紧咬,触动呼叫键。
然而提示对面忙音。
岑格非背靠着墙坐下,仰头闭眼,一条腿屈着,苍白的手搭在膝盖,指尖悬垂。
默数了几十个数字,他又再次向班主任拨去电话。对方依旧占线。
攥着手机的力道越来越大,手背隐隐突出筋骨脉络。
岑格非坐不住了,决定自己去一趟光见市,胡乱换了鞋就往外跑。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藏匿到了厚云中,天空好端端地突然劈过一道闪电,紧随着滚滚闷雷。
担忧惊吓过度,往日里运转高的大脑缓滞了,岑格非没有什么头绪。他像仓惶的飞蛾闷头直冲,来到了光见市平和路。
“你好,”岑格非奔向最近的派出所岗亭,“今天这条路是不是生过一起车祸”
执勤人员“是的。早上八点零六分左右。”
“受伤的是不是有个长女生你知道她被送去哪个医院”
岑格非的手机响起来电铃音。是班主任的电话,他立即接通。
“胡老师。”
“格非你找我有”
“您知道许枝月被送去了哪个医院么”
“她”班主任长叹一口气,透着深深的惋惜,“不在了。”
岑格非整个人晃了一下,嗓音哑“不可能,不可能。”
“唉救护车赶到车祸现场的时候,许枝月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怎么能怎么会这样
岑格非的胸口像是被利爪蛮横地撕扯,又像是被铅锤用力地撞砸。
眼看没多久他们就可以一起到城京市念大学,眼看他就可以迎接崭新的有她的生活她却
岑格非听不见人声,听不见喇叭声,听不见头顶的雷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麻木地走着,每一步都像踩在空荡荡的黑白世界。
说什么祝他往后余生光明锦绣,呵,没有她的余生何谓“光明”
流云大桥。
岑格非沿着路边走到了桥上,江风吹鼓他漆黑的外套衣摆,深棕短扫过眉眼。
若有旁人多看一眼这个昏暗傍晚里的清俊男生,会现他恍如丢了魂魄,仿佛一只随时会被扯裂的孤鸟。
“等我去找你。”
岑格非极浅地弯了弯唇角,语声轻如呢喃。
同时他往前迈了一步,快而准地手撑上江桥护栏,长腿抬起,站到桥栏平台。
决绝地,毫不犹豫地朝暗茫茫的江水投坠。
雨点嗒嗒地斜打在一尘不染的落地窗上。
“少爷,”特护将餐车推到床边,“您该用午饭了。”
床上的男人大男孩更准确,肤色苍白如纸,精致的薄唇没有什么血色,双眼睁着,眸光却涣散。
本来该是多么清俊出众的好相貌,现在只剩肉眼可见的瘦削,全无一丝精气神。
“少爷,现在是午饭时间。”特护尽职地再次提醒,精心搭配的营养餐散着袅淡香气。
床上的人仿佛失去五感,没有半点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