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封第二天,清翎便告别依依不舍的广元百姓,准备启程回清河村。
听闻清翎即将离去,伤未痊愈的柳言恒赶来送行。两人默默行走至城南的驿站,柳言恒静静地伫立在长亭边,远眺清翎和谷嵩渐渐离去的身影。
忽见谷嵩勒住缰绳,停在远处,清翎则拨马回行。柳言恒举步出长亭,迎接去而复返的她。
清翎勒住小红马的缰绳,望着柳言恒清亮的眼睛,欲言又止。小红马打着小圈,得得地转着。清翎终于鼓起勇气,吞吞吐吐地说道:“恒哥哥,你,嗯,这两年,嗯,能不能不要谈论婚事?”
柳言恒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欢愉,以平静的口吻问道:“为什么?”
“嗯,那个,那个,”清翎红了脸,“我今年九月就及笄了,那个,我,嗯,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啊,不,那个,怎么说才好呢,啊,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可知?”
柳言恒一袭白袍,伫立风中,翩然一笑,山川俱失了颜色:“我心之昭昭兮,日月可鉴。清翎,你可懂?”
“真的?”清翎瞪大了眼,难以置信。
柳言恒微笑着点点头。
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的清翎,了点小脾气:“你也心悦于我?为何从不告知我?要知道,这事从来都应该是男生主动。你,你……”
看着天真烂漫而又有点小愤怒的清翎,柳言恒再次展颜笑了:“我是否主动,你只消回清河村后就知晓了。”
“什么意思?”清翎不解。
“嗯,本来想给你个惊喜,但既然你生气了,少不得提前说了。我醒来的第二日,就派人南下,去清河村提亲了。”
“啥?”清翎一时半会没回过神来。
“我说,我已经上门提亲了!”
“啊?”清翎懵了。
“冷爷爷说,要等你及笄之后,问过你的心意,才能答复我。不过,爷爷还说,只要你愿意,他——求之不得。”柳言恒特意强调了“求之不得”四个字。
清翎红了脸,俯身抱住小红马的脖子,拍马而去。她对着小红马喃喃自语:“我给爷爷找了这么个高富帅的孙女婿,爷爷肯定美得飞天了!”
身后传来柳言恒呵呵的笑声:“你爷爷有没有美得飞天,我不晓得,你倒是真的美得飞天了!”
“切,堂堂将军,偷听小女子讲话,不是正人君子所为!”清翎大声回喊,回复她的,却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清翎追逐谷嵩而去,像一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又如一只精灵,跳跃在山川之间,看花了柳言恒的眼。
柳言恒十九年的生涯中,第一次体会到爱情的滋味。他喃喃自语:“原来爱情是这样的,好像甘醇的美酒,醉于其中而不自知……”
亲随跟在脚步踉跄的公子身后,偷偷捂嘴笑了:“我家公子也有失态的时候,公子喜欢冷姑娘,喜欢到心坎上了吧?”
当夜,柳言恒平生第一次醉酒了,梦里满是清翎的一颦一笑。柳言恒反复吟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吾悦卿兮卿不知”,进入梦乡。
另一厢,清翎打马奔行,荒腔走板地把《公子往北走》唱了一遍又一遍,唱得谷嵩耳朵起了老茧。
入夜,梦中的她也喃喃自语:“原来爱情是这样的,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