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击败李嗣源的叛军,让李存勖很是烦躁。在他之前的作战中,只要自己出马,对方基本上是一败涂地,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胜利。可是这次,李嗣源的抵抗让他很是惊讶,对方竟然能够与自己的从马直亲军打成平手,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不但没有检讨自己的过错,反而认定是将士们没有全力作战,所以才导致的失败。而且他还想到了一个危险的局面,那就是,一旦魏博军加入李嗣源一方,那么自己的胜率就会大大降低。因此,在他看来,为了避免两路叛军结合起来,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击败李嗣源,并将李嗣源杀死,让他们彻底断了希望。
因此,之前在灭梁之战中威风八面的天子不见了,那个爱兵如子的李亚子将军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将士们的不信任。在第二天,李存勖派出了自己信得过的太监,分散到各个部队当中,他依然没有吸取李嗣源叛变的经验,他认为最值得信任的,依旧是他的宦官内侍们。于是,在这些监军太监的强力整顿之下,数万从马直像变了作风一样,开始朝着李嗣源的叛军猛攻猛打,李嗣源的叛军哪里挡得住从马直这样的攻击,顿时损失惨重。而李嗣源的军队正面临着粮食短缺和武器匮乏的境地,此时的叛军面临着一个极难的境地,要么与李存勖的亲军血战致死,要么投降被李存勖杀死。无论如何都是死,可是等死的感觉总是让人很不爽。
面对不利的局面,李嗣源派人到邺城内,将利害关系告知了赵在礼,赵在礼在向西分析了局势之后,认为,要是李嗣源战败了,剩下的就轮到他们魏博叛军了,于是,在李存勖的强大压力之下,魏博军和李嗣源逐渐靠拢,形成了反抗李存勖的统一战线。此时的李嗣源正在为如何击败李存勖而担忧不已。此时,门外的卫兵进来汇报,说是抓住了敌人派来的奸细。战争期间互派细作,是战争的常态。李嗣源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让人将细作押上来,他要从这个细作的口中探知李存勖军中的情报。
这名细作被押进了大帐之后,丝毫没有惧色,眼睛直盯着李嗣源看。李嗣源看了看了看细作的气度,不得不为这名细作的沉稳所折服。可是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那就是从细作口中探知李存勖的军中状况。左右将士呵斥那么细作,要他跪下,李嗣源制止了,允许这么细作站着回答。
李嗣源还没有开口问话,那么细作倒是先开口了。说道:“李将军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眼下弹尽粮绝,有什么破敌的方法?”帐内的将士们一听,顿时怒了。李嗣源已经是他们的新皇上,他们哪里允许这名细作这样称呼他?纷纷叫嚣着要将这小子拖出帐外杀死。
李嗣源却不为所动,在他看来,名称只是一个称谓而已,何必在乎?有名无实的皇帝,做的又有什么盼头。杀一个细作,证明不了自己的天子之位。于是,他制止了将士们的急躁心情。如实回答道:“天下藩镇尽在观望,我也只能够与魏博军联合,希望这样能够击败从马直军士们。”
那名细作仿佛早就知道了李嗣源毫无选择,只有这条路可选,冷笑着说道:“依在下看来,这实在是失策。将军试想,你得到将士拥护称帝,如今不能抵抗朝廷的军队,反而要去依赖魏博叛军,到时候魏博叛军还能将你的帝位放在眼里吗?即使你得到了魏博军的支持,击败了朝廷军队,恐怕这皇位却是难保了。”
李嗣源被情势所迷,一时没有想到这么深远,被细作一点醒,顿时仰头叹息道:“难道我李嗣源真要死在此地了?”
谁知那细作却并没有露出高兴地神色,反而叹息说道:“都说李将军雄才大略,今日却说出如此气短之话,真是令在下失望。”
李嗣源听出了细作的话外之音,急忙让将士们松绑,请他上座,自己站在下问道:“勇士何意?”
细作原本不想说出来意,见李嗣源如此礼贤下士,比那封戏子做官的李存勖不知道好了多少,心里想到:“怪不得将军要投奔他,看来将军的眼光真是不错。”可是那细作依然不动声色的说道:“李将军可曾听过郭崇韬的事?”
李嗣源近日被军情所忧心,哪里想得到那么多,他仔细一回想,就想起了郭崇韬在蜀地被刘皇后矫诏杀害的事,于是说道:“这事,我如何不知?郭将军一心为国,却落得全家死难得下场,真是令人惋惜。”
那细作接着说道:“将军可知从马直的统军将领是谁?”
李嗣源茫然说道:“这我实在不知。”
细作说道:“如今从马直的统军将军就是郭崇韬将军的义子——郭从谦!就是郭将军让我来找李将军的,他一直想报义父被杀之仇,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如今皇帝亲征,与将军对峙,他终于找到了机会。可以为义父报仇了。”
李嗣源听了,这细作的话大有深意,急忙问道:“郭将军何意?”
细作托盘而出道:“郭将军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想要与将军一起,击杀无道昏君李存勖,拥立将军您为天下之主!”
李嗣源听了,心跳不止,一时接不上话来。眼看自己就要失败,家人就要变成通缉犯,却不曾想天上掉下这个大馅饼。让他如何不吃惊?
细作见了,以为李嗣源不信,急忙说道:“郭将军让我来转达陛下,那昏君明日就会派兵攻打陛下,陛下在与从马直交战的时候,郭将军组织对昏君的士兵动叛变,到时候陛下里应外合,击败昏君,天下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