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的风雨来的急切,来的也很突然。
白琳木纳的靠在门框上,屋内传出老爷子凄楚低沉的痛哭声。
心里被某种情绪拉扯着脚步变得深沉恍惚,这种情景她之前预想过,同一个屋檐下总有一天事情会跳脱出她的掌控。也许是潭立铭的意志在变得坚定,现在每天药量她都在增加,睡着的时间也不受控制了,老两口两人每天轮换着守在跟前。
或许是他想活下去的意念正在战胜药效吧。其实白琳也有点累了,那种折磨他身体的痛快感已经变得无聊了,而她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处理完老太太的后事,让一切归于平静。
日子从潭立铭身上一点一点犹如秒针在固定的轨迹上,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转动着每一步,而每一秒都像碾压在他身上的一道印子。挣扎,悲痛,万念俱灰。
脑子清醒的时候他会听到父母在耳边的念叨声,凄楚的语气和低沉呢喃,偶尔会伴有窗外清脆的鸟叫声。提示自己还活着,活在父母的身旁,这些声音都是影子里光明。犹如在黑暗里摸爬突然眼前出现的一道亮光,让自己有希望。
她顺着走廊的风走到楼下花园里,湿答答的院落刚刚经历了一场洗礼,颓废的荷花顶着雨珠在微风里摇曳。摇摇欲坠的晃荡着身躯,那些透明的水珠像珍珠一样来回在荷叶上来回滚动着。闷热潮湿的空气黏糊糊的附着在人身体,额头的汗顺着白琳精致的侧颜在耳际边顺势而下。
那些叽叽喳喳的喜鹊在雨后格外活跃,吵得人心烦。她抬头瞪了一眼枇杷树上的喜鹊,有点无力的望着荷花池呆。脑子里刚才进门时婆婆惊恐的眼神和她闭眼时指甲掐到自己胳膊肉里的生疼感,低头见胳膊上一道深切的血痕,出血了。
那种恶狠狠,眼里带着血丝的凝视让她心里一触。不是故意的但是即便自己努力抢救她也来不及了。生命就是这样,对于医生来说如同花开花败一样无力可施。其实婆婆对自己狠也就那么一两分钟,生命没有给她太多时间恨我,也没有多余折磨她就从这个灿烂的世界消失了。所有的痕迹就是老太太这几十年的经历,留在别人眼中和心里了。
死亡,对于白琳来说是常态,只是这次不一样。
可是,怎么救?不如就这样吧,走了就没那么痛了。
白琳。。。。。很远的声音把她从思绪中拉回来了。
老爷子站在窗户边看着呆的白琳,再回头看着床上躺着的儿子和地上的爱人。这个陪着自己走过了人生几十年的女人,就在刚刚的几十分钟前,她还站在自己现在站的位置,对着楼下花园凉亭纳凉的自己,叮嘱他外面蚊子多。她的声音还在耳畔回绕着,那些每天絮絮叨叨的唠叨都在他脑子里,而此刻她安静躺在地上,像睡着了一样。
白琳回头见公公站在窗户边喊她。
老爷子第一次这样直接她自己的名字,之前都是琳琳。突然的陌生感,隔着这么远都能从他眼里遥望到那种突然的疏离感。
我马上上去。
雨后的闷热感让人烦闷,白琳顺着凉亭边的走廊绕过池塘的尽头通向二楼的后门。
有些事情,生了就去面对。
屋门打开,白琳看着站在窗户前的公公。只是一个来小时的时间,他好像瞬间就年迈了。额前有一缕头落在他有些花白的眉毛上,那几根格外长有些卷翘的眉毛,在他苍老的面容上显得英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