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远哭得喘不过气来,通红的脸蛋上都是泪水,目光失神,浑身轻轻一碰就会剧烈颤抖,好像下一刻就会碎掉,流泻出一地的软绵绵的温水。
民宿很安静,能听到蟋蟀的鸣声,也能听见风吹过屋檐下风铃的脆响,就是听不到人声。
从黄昏到深夜,何远的腺体上都是重叠的牙印。
傅嵊开门进来,站定在床沿边用奇异的目光看着何远。
半晌后,他单膝跪在床上,抹掉何远脸上湿漉漉的泪水,亲吻他的眉眼说“该回去了。”
何远因为生理反应抽噎而呛住喉咙,咳了一下,傅嵊给他拍背,端来一杯水让他喝下。何远试图让声音变得平静正常一点,但开口就沙哑得一听就知道做过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索性抛却那点羞耻心,反正在一起睡了六年。
“回哪里”
“回家。”
何远定定地看着傅嵊“我以为你会跟我提离婚。”
傅嵊充耳不闻,扔给何远一套白衬衣黑长裤,让他穿上后,打量片刻,烦躁地抽出一件床单将何远整个人裹起来抱小孩似的抱起,大步跨出房门。
何远搂住傅嵊的脖子,在他耳边继续说“我不生小孩,傅嵊。我做过检查,医生说我的生殖腔育并不完全,如果再退化一点说不定能分化成a。所以我不能生小孩。”
傅嵊偏过头来,冷冷地看他“你是不能,还是不想”
何远无言,傅嵊从没表现如此冷酷,他也有点捉摸不透傅嵊的脾气,傅嵊他现在过于阴晴不定。
傅嵊“看来我刚才说的话,你全都没放在心上。”顿了顿,他又冷笑,有点尖酸刻薄“不过也是,你心里没我,怎么会在意我的话”
何远沉默,眼神有些恍惚,他确实没将傅嵊刚才说的话放在心里,不是不在意,而是在他的认知中,傅嵊冷酷理智如一柄钢刀,他是一名真正的军人,善于决策谋略,做任何事都习惯以利益最大化为主。
就像和北嘉的出现,傅嵊先想的不是他们的婚姻是否会被破坏,不是何远会不会难过失望,也不是ao信息素百分百匹配、天生一对的爱情传说,而是高匹配率的o的信息素可以帮助他稳定信息素安全度过未来升迁的体质指标检测。
哪怕当初傅嵊为了跟何远结婚而自请前线打拼,但就算没有他,傅嵊还是会去前线,因为那儿是建立军功最快的地方,虽然有家族荫庇,傅嵊迟早也会爬上如今的高位,可是以傅嵊的高傲自负,他不会容忍自己一辈子龟缩在父辈的荫庇中做一个没什么实绩的军官。
傅嵊一向理智,他永远知道如何做出最正确的决策。
所以和北嘉出现的时候,何远知道傅嵊总有一天会做出正确的决策。
“何远你们是谁”民宿庭院外突然有人充满戒备地呵斥。
何远抬头看去,见门口几辆车,还有一排穿着便装、身姿挺拔的人,中间则是终于从集市上回来的民宿老板女儿。
她满脸惊讶的看着庭院中间人高马大的傅嵊,对方面色冷峻,怀里抱着裹在毯子里的人,外头又有那么多凶狠的人杵着不动,她心脏吓得都快停掉了,该不会在她们家的店里干些杀人灭口的事吧
“你、你们是谁我告诉你们,我已经报警了,你”
“是我。”何远摘下裹住头“没事,他是我我丈夫,他们都是我丈夫的人。”
女孩眼睛一亮“何远”她看了看外面的人,又看向傅嵊,突然兴奋得脸红,捂着嘴偷偷笑。
何远见状就知道她估计想到什么奇怪的电视剧情节自顾自兴奋上了,忽而察觉傅嵊低头轻声说“你今天跟她一起,她抱着你胳膊,你笑得很开心。”
何远一愣,看来傅嵊到达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还早,而且派人监视他。那么不管他会不会回来拿身份证,估计都跑不掉,可能还会激怒傅嵊。
“我们没什么。”
傅嵊哼笑了声,正是因为知道没什么,他现在才能表现得心平气和。
何远被带上车,傅嵊全程没看他、也没再说话,只将他搂得很紧。之后汽车开向机场,那儿还有一个私机降落场,傅嵊之所以来得那么快也是因为他直接坐私机过来的。
私机是从朋友那儿借来的,傅嵊他到底处于上升期,没有正当理由不能调用军队里的私机,只能找人借,好在到他这地位也不难借。
何远此时已经累得撑不住,脑袋一点一点的,降噪耳机一带上就直接睡过去了。
等他再醒来,现已经回到公寓,没穿鞋就下床,在屋里四处走动,没见到傅嵊的身影,但环视周围熟悉的装修和家具,何远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站立在原地思索几秒,忽然朝阳台的方向快步走去,猛一拉开厚重的窗帘,刺眼的阳光瞬时洒落进来,待熟悉光亮后,何远睁眼看过去,瞳孔一点点撑大,毫不掩饰震惊。
却见蓝天白云似乎距离相当近,远眺全是空中飞行器、空中道路和林立的高楼大厦,金属与现代设计感十足,俨然是一座非常现代化、机械化的城市不,应该说这就是外环的都。
此前无论是他教书的大学还是居住的华裳公寓,包括军区大院都很少见到很重的现代化科技元素,那些地方是都的内环,多年来始终保持过去的模样,保持一种慢节奏的、所谓情怀与旧时代相交融的风格,所以很少看见空中飞行器和空中道路。
这里不是华裳公寓
何远意识到这点,他缓慢回头看向屋里生活了六年的装潢,从房间格局到桌椅的摆放,从银灰色的地毯到缺了一个角的影视柜,明明不是原来生活的公寓却处处都是熟悉的痕迹,一种可笑的荒诞感油然而生。
何远感到惊恐,头皮麻。
傅嵊到底在干什么他打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