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冬只是出门上厕所,没想到回来时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不知何时外面突然起了一层血雾。
鬼。
数不尽的青白色的鬼魂把木屋团团围了起来,淡淡的血雾中依次亮点青色鬼火,风中飘来隐隐的哭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他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浑身僵直,嗓子像被堵了东西似的,一点声音都不出来,脸上很快糊满了温热的泪液。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连滚带爬地躲到灌木丛的后面,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
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看去,就见阴风阵阵,鬼哭狼嚎,群魔乱舞。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误入了黄泉路,这里是阴曹地府。
他全身冰凉的像个死人。
或者说其实他早已经死了,这里是死人的世界。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客房那边的一扇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月亮缩在了云层里,庭院里瞬间暗了下来。
安静的夜里,这轻微的一声在麦冬耳边是不亚于平地惊雷的惊天动地。他头皮一紧,心脏跳的像脱缰的野马,甚至都感受到了轻微的疼痛。他搓了搓胳膊,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麦冬好奇且担忧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了走廊上,与离他最近的那个鬼魂只有几阶台阶的距离。他看不清这个人的长相,只能通过大概轮廓判断这是一个男人。
而男人的出现仿佛刺激到了群鬼,一时间哭声大作,震得他脑子眼疼。
眼开众鬼就要向男人逼近,麦冬慌乱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等到要拨号时愣住了。
他要打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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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业务也不包括驱鬼这一项啊
驱鬼应该找道士对,应该找道士他刚激动几秒,顿时萎了。
这里不就是在道观里面吗
正当他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就听一声尖利的男声响起“草民王继中,无故被贼人害死,恳请青天大老爷为草民做主啊”
然后是众鬼的大合声“请青天大老爷为我等我等做主”
麦冬
“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廊上那人清冽的声音飘散在夜色里泛着丝丝凉意“我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麦冬愣了一下,立刻想起来了这不是乐景吗
“没有认错。”还是那道尖利的鬼声响起“我等是游荡在世间的枉死鬼,苦于法力低微无法报仇,因为心中怨气也无法投胎,只能在时间游荡。”
“今日仙君您一出门,邪魔逃窜,百鬼退避,就连地府的十世善人都比不上您身上的功德。我们不知您是天上的哪路神仙下凡,只知道您一定是为民做主的好神仙。”
“草民有冤,肯请仙君为我等做主啊”
其余众鬼高呼“恳请仙君为我等做主啊”
麦冬懵逼的听着这番话,心中的疑问逆流成河。
青天大老爷仙君功德草民
这是在拍电视剧吗
他下意识向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摄像机啊。
“你们是怎么进来这里的”他听到乐景问“这里是道观,树立的有结界,按理说你们这些冤魂应该无法进入。”
“我们说要申冤,灵虚子掌门就把我们放进来了。”鬼魂感慨“灵虚子道长是个好人啊。”
“罢了。”麦冬听到乐景叹了口气,声音有点无奈“你们有什么冤情”
月亮从乌云里钻了出来,皎洁的月光柔柔地洒在了院子里。青年低头看向廊下众鬼,如玉般的脸庞在月光下好像在光,给他平淡的表情染上些许肃穆神圣的意味。
一阵风吹过,青年双手负在身后,黑色的道袍衣袖翻飞,衣带飘飘,整个人好像要乘风归去,回到天上。
麦冬的心,突然嘭嘭直跳,他痴痴的看着月光下飘然若仙的青年,不舍离开视线。
无关情爱,这是生物对于美的本能欣赏。
“我叫王继中,要状告邻居王强他人面兽心,趁我不备杀了我,并哄骗我妻子嫁给他,不仅霸占我家全部财产,还虐待我儿”壮汉哞哞哭着“请仙君惩治罪人为我报仇”
“我叫苏剪秋,要状告继父李元他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他他在我八岁那年就强奸了我我被他糟蹋了八年八年啊请仙君为我做主,请仙君为我做主。”稚弱女鬼对着乐景的方向不住磕着头“请仙君为我做主”
“我叫赵卓远,要状告我前男友崔严他那个卑鄙小人骗了一个女人结婚,怕我说出真相就杀了我。老子八年的青春就这样喂了狗我恨呐我好恨呐”
“我叫周琳,要状告我丈夫”
“叔叔我叫王晶晶,我一直很乖,您能帮我问问爸爸,为什么总是要打我吗”
月光下,可怖阴森的群鬼哭告着阳世之人的种种罪状,句句是化不开的血泪。此情此景如此荒诞离奇,宛如一个黑色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