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o12年,秋。晴空万里,秋高气爽,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梁梅儒坐在卧室的梳洗台前,仔细打量着映在镜子里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老人。
皮肤松弛,眼神浑浊,眼袋下垂,满脸皱纹和老人斑,干枯的白在脑后挽成小小的髻,整个身体由内而外都散出腐朽迟暮的气息。
这是她吗
她怎么这么老了
她还记得她16岁时的样子,皮肤雪白,乌如云,眼神清亮,青春靓丽。那时候她是个无忧无虑不学无术的富家小姐,每天都是吃喝玩乐,最大的烦恼不过是被一个才女抢走风头。可是她现在连那个才女叫什么都记不得了。
现在想起她的前十六年,她自己都忍不住诧异,原来那竟是她吗原来她曾经也那样浅薄无知过吗
窗外隐隐传来车的引擎声和琐碎的喧哗声,不用看她也知道院子里已经停满了车,客厅里也早已挤满了客人。
因为今天是她的九十大寿。
门外有权倾一方的政要,有雷厉风行的军人,有富甲一方的大商人,有桃李满天下的学者,而现在他们都为她来。
她虽年老体衰,美丽不在,可是她却是今天独一无二的主角。
做人能做到这份上,值了。
她站了起来,仔细抚平大红色旗袍上的褶皱,挺直腰板,对着镜子露出一个雅致矜持的笑容,隐隐能看出她年轻时的风采。
她推开卧室的门,缓缓走进客厅,通身气派优雅古典,仿佛自民国穿越而来,那通身的风华没有因为年纪增长而消失半分,反而如陈年老酒般越醇厚迷人。
“妈,生日快乐”
“奶奶生日快乐”
“老寿星来了生日快乐老祖宗”
“绿琪千岁树,杖朝步履春秋永;明月一池莲,钓渭丝纶日月长。梁先生生日快乐”
“祝老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一时间无数招呼声穿进她的耳朵里,她一一微笑着应对。
这里的不仅仅有她的后代,还有她的学生,和学生的学生。她的目光在乌泱泱的人群中央穿过,突然定格在一位年轻人的脸上。
这无疑是个新鲜面孔,梁梅儒之前从没有在寿宴上见过他。可是他的面孔却让梁梅儒很熟悉。
他看起来斯文俊秀,温文尔雅,是典型的读书人长相。梁梅儒想了半天也没有在脑海里到和他有关的记忆。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忍不住问道。
“我们很早之前见过一面,不过您可能已经不记得了。”年轻人微微一笑,看着她的目光充满怀念意味,“我叫乐景。”
乐景。梁梅儒慢慢在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了什么,骇得她一瞬间变了颜色,“你是乐景”
梁晓还从没有见过曾奶奶这样方寸大乱的模样,看她那青白的脸色她都怀疑她下一刻会晕过去,她连忙拍抚着曾奶奶的背“曾奶奶,您没事”
不仅是她,其他人也呼呼啦啦的站了起来,把梁梅儒围在了中间,争先恐后嘘寒问暖起来。还有几人直接用狐疑警惕的目光看着被人群隔开的乐景。
乐景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他没想到梁梅儒还能记得自己。毕竟当年他们也不过只有短短几面之缘罢了。
他在这个位面从1938停留到了1942年,亲眼见证了华夏是如何反守为攻,如何艰难地从日本手中夺取失地,如何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了战争的胜利。
他,和那些足够幸运的人,终究等来了黑雾散去的黎明。
战争结束了,留下一个满面疮痍的国家。
但是他知道这个国家终究会在废墟中崛起,他知道这个民族将会如何涅磐重生,他知道这个国家的人民将会多么勤劳勇敢。
所以他寄给了国家一封信。上面原原本本记叙了地球的华夏近代史。现在历史已经改变,他只希望这封信能给我党一些成功或者失败经验,能让华夏少走一些弯路。然后他就离开了这里。
再次来到这里,已经是七十年后了,物是人非,他所认识的人大都已离去,只在史书上留下一个个冰冷的文字,向后人述说着那段传奇的过去。
让他欣慰的是,这个时空的华夏在经过多次历史的拐点后,已经和地球完全不同了。
没有大跃进和文革造成的国家展停滞甚至倒退,这一次的华夏少走了很多歧路,经济和科技展水平领先了地球上的华夏二十多年,经济总量和美国相差仿佛,专家纷纷预测至少在后年,华夏将会全面赶美国,将提前进入社会主义中级阶段。
梁梅儒虽然和乐景不熟,但是她是乐景认识的人中唯一还健在的,所以乐景通过维克多的混淆术成功地混进了梁梅儒的生日宴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