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更时分,才各自回去。
“大王子,可汗来信”赫利青正盘坐在营帐中,听到这话,手指一抖,茶盏中的水竟是有几分洒落,足可见他此时心情的不安。
白鹤看在眼里,心里头有些不屑,赫利青虽说有几分能耐,到底输在心性上,不然何以到今日,还畏惧可汗,这一点儿,那倒霉的图巴鲁倒是比他强得多。
“进来。”赫利青将茶盏搁在桌子上,内心不安,面上故作镇定地说道。
手持着信的小兵走入营帐内,恭敬呈上信封。
赫利青颤抖着手将信封打开,待看到信上那些斥责后,脸色都白了几分。
虽然事先早已猜到他父王和王后对于图巴鲁的死会大怒,但没想到信中可汗竟然直问赫利青是何居心
赫利青这回是吃了哑巴亏。
即便有人能作证图巴鲁的死与他没有半点儿关系,他是死在大安人手上,但是事实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信不信
而可汗和王后正是那些不信的人。
赫利青攥紧拳头,将手中的信纸揉皱,他抿紧了嘴唇,神色忐忑,也就是这回儿他领兵在外,如果现在在可汗身旁,早已被重责一番了
“白先生事情不能再拖了”赫利青拿定主意,冲白鹤长揖“还请白先生助我,他日本王必将白先生奉为宰相。”
白鹤呼吸有几分急促,他自大安逃回蛮子,赫利青一直没有给他任何承诺,今日竟然松了口,叫他怎么能不心潮起伏。
定了定心神,白鹤收敛了自己心中的喜意,沉声道“大王子客气了,小民必当尽心尽力。”
赫利青得了他的准话,心里才稍稍安定。
他挥了挥手,示意白鹤出去。
白鹤也不多言语,出了营帐,他快步走回自己的营帐,不一时,里头便有一人疾步出来,从军营中而出,瞧那去向,竟好像是上了阿娘山。
这日,难得的平静。
就连天公也作美,出了个大日头,地上的积雪消融,混杂着泥土、鲜血,反倒是显得污浊不堪。
贾环在营帐中看着兵书,时不时听得外头士兵们欢快的谈笑声,脸上不由自主地也露出了笑容来,此次大胜,着实安稳了军心,只可惜烧毁蛮子粮草之事尚未能叫众人得知,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
这样想着,贾环的心思又活动了起来,这些日子到了边疆,一直都未给京中送信,今日难得得此闲暇,正好该写一封家书回去,好叫娘和姐姐放心。
他既然有此想法,当下便磨墨写了封家书,信中只道近来打了一场胜战,边疆虽然寒冷,但他衣物携带俱齐,故而也不觉得怎么冷,想了想,又嘱咐赵姨娘莫要小气,该花的钱就花,如果遇到什么麻烦事,便去找白掌柜商量。
他写了一下午,不知不觉竟写了足足十来张纸,直到帐内光线昏暗,已经认不出字来,才觉天色已晚。
将烛火点亮后,贾环将信重新看了一遍,自觉其中没有写出哪些会让赵姨娘担心的地方,才将信纸放入信封中封好了。
暂且不说这封信到了京城后,赵姨娘等人是如何又怨又喜,无法入眠。
今夜,有人却是彻夜辗转,无法入睡。
白鹤派的人自觉神不知鬼不觉地和内奸搭上了线,混以为无人知晓。
却不想,顾定国是以有心算无心,他知道阿娘山上的小道被蛮子知悉,早就安排了亲信日夜不休地盯着那小道,今日那白鹤所派之人才上了阿娘山的小道,顾定国的亲信就盯上了这人。
待见得那人神色鬼鬼祟祟,又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大安的营帐。
亲信自知大鱼已然上钩,便远远地缀着跟上了那人,顾定国挑出来的人自然是好手,不然也不能够隐匿这么多日。
故而当那亲信认出来接洽的人后,心里虽然大惊,却能强耐着心性在原地躲藏了半日才离去。
这也正是体现他的谨慎,那接洽的人走了之后居然又回来巡逻了一圈,若不是他隐匿不动,恐怕真要暴露了行迹。
再确认那内奸不可能再回来后,亲信才蹑手蹑脚地从隐匿之处出来,怅然地看着那内奸离去的方向,没想到,内奸竟然会是此人
怪不得他们查找了数月,终究查不到内奸所在。
亲信敛了敛心神,将自己的行迹收拾妥当后,便借着夜色,回到军营中,将此事告知了顾定国。
顾定国沉默了许久,虽然事先早已猜到有几分可能会是那人,但是真正确认后,顾定国内心却万分难受,他心如刀绞,来回地在营帐中踱着步,忘记了下头跪着的亲信。
那亲信也深知顾老将军此时必定心忧万分,故而也知情识趣地沉默地等着。
“辛苦你了,你去休息。”许久后,顾定国才回过神来,他亲自扶起亲信,亲昵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