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是个什么性子,当娘的最清楚了。”赵姨娘说到这话,眼泪就啪嗒掉了下来,探春自打出生后,就被太太抱去养,明面上是抬举她,庶女在太太膝下养,往后也能嫁个好人家,但是真实情况是怎样,也就只有赵姨娘自己心里知道,“她那个性子,看似果断聪慧,实则是让人拿了当枪使了,如果她真知道实情,往后和太太相处时,露出些马脚来,太太还不把她往死里揉搓,现在我们母女感情不和,太太看着高兴,对她自然要好许多。我倒宁愿和她多吵几次架,也不愿她过得不开心。”
贾环沉默了下来,赵姨娘这话说起来轻飘飘的,做起来可不容易,哪个当娘的愿意被自己女儿看不起,愿意和自己女儿整天吵架,这简直就是把赵姨娘的心一片片地割下来。
他再次深深地体会到他们一家人生活的不易。
“这些话,你听进去,当成耳边风就是,可千万别和你姐说。”赵姨娘拿袖子擦了擦眼泪,打她被老太太送给老爷当姨娘那日起,她就早已想过会有今日了。
贾环点了点头,咬着嘴唇,心里头说不出的难受。
很多人都想穿越,但是这穿越到这种朝代,在这种残酷的制度下,有几个人能过得比现代幸福。
“娘,儿子一定努力,让咱们一家过上好日子。”贾环沉声说道,眼神坚定。
赵姨娘笑着摩挲了下贾环的顶,“你有这决心,娘这日子也有盼头了。”
贾环低下头。
如果是他自己要离开荣国府,自然有不少方法可以用,但是要把他们一家带离荣国府,可得好好谋划一番。
“他真是这么说”探春吃惊地放下手上的茶盏,一双美目惊诧不已。
侍书点头“姑娘跟前,奴婢岂会说假话”
“若真是如此,倒也不枉费我为他说上一番话了。”探春感慨万千,这钱都是小事,一时半会儿的没钱花,往后节省着些便是,只要环儿上进,多少钱也花得值当。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侍书就忍不住替探春担忧起来,“姑娘前些日子给环三爷说话,这些日子,太太整日的让你煎药”
“侍书,这话不能说。”探春吓得柳眉倒竖,面上没了血色。
侍书自觉失言,连忙住嘴。
探春又从窗户往外瞧了几眼,见到着实无人才松了口气。
王夫人让她煎药,身为子女,探春不该有半点儿不情愿,今日这话若是传出去,她身上便可要落下个不孝的罪名。
几日后,贾环估摸着也差不多该上学堂去了,便早早地去给贾母请安问好。
宝玉正歪缠着贾母撒娇弄痴,见着贾环来了,到底顾及着兄长的颜面,起了身。
“给老太太、大太太、琏嫂子请安。”贾环行了礼。
贾母“起身吧,现在瞧着气色可好多了。”
邢夫人上回回娘家去,没见着王夫人吃瘪的情形,但是也听了那么一耳朵,当时乐得几乎合不拢嘴,这王夫人向来惯会在老太太和府上众人面前装出一副仁慈和善的模样,现在可好,露出狐狸尾巴来了。邢夫人一想到这儿,嘴角就禁不住擒着一抹笑意“可不是,前些日子我听说你病了,还想着要送些东西过去,现在看着你好了,我这心也就放下了。”
贾环的嘴角抽搐了下,想也就是没有做了,也是,邢夫人是府里出了名的抠门,能这么想也算是很“大方”了。
从容地和邢夫人道了谢,贾环看向宝玉“正巧哥哥也在这,不如一起去学里。”
宝玉流露出几分诧异的神色,无可无不可地点头道好。
贾环嘴角浮现笑意。
“兰儿是不是已经去学里了”路上,宝玉和他的小厮俱都是一路沉默,贾环却突然间问道。
按理来说,贾环和贾兰年岁相近,二人本该交好,但是李纨深知王夫人不喜贾环,便拘着贾兰不让其与贾环往来,除却偶尔碰巧相遇,二人来往甚少。
宝玉点了下头“他一向比所有人都早去,老太太早就免了他的请安。”
“他倒是勤奋。”贾环感慨道,都说这单亲家庭的孩子早当家,这贾兰就是个实例,只可惜这贾家的族学可不是个好地方。
在贾环看来,读书的地方就该清净些,毕竟是求学问的地方,心里头该有敬意,但当他走到族学门口,还没走进屋,就听得里头传来各种真真切切的“搔弄姿”的声音时,他表情瞬间就扭曲了,这是族学还是楚馆
宝玉面色如常,他上前一步和那秦钟亲亲切切地拉着手。
贾环的眼神瞬间很复杂,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这位大哥似乎和林姑娘还在暧昧呢,这和秦钟这么亲密,真的大丈夫吗
抹了把脸,贾环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取出本资治通鉴来,眼不见心不烦,与其看那群人瞎了自己的眼,倒不如趁这时间多看些书。
赵国基诧异了下,倒也没说话,熟练地到外头去了。
“哎呦喂,这环三爷怎么还读起书来了真是稀奇了。”贾环正看到“汉纪十世宗孝武皇帝元光二年”,就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贾环皱了下眉头,这声音是那薛蟠了,他这人平日甚少来这学里,怎么今儿个这么凑巧
“薛大哥说笑了。”贾环头也不抬,人家是不怀好意而来,他也不必给他脸了。
薛蟠确实是不怀好意而来,贾环前次给了他姨妈一顿没脸,薛姨妈在他跟前不过稍微提了一嘴,没想到他倒是记在心上了,今日是特地为了贾环而来。
“哟,环三爷这念书还念得够专心的。”薛蟠抄起桌上的书,嬉皮笑脸地说道,“我瞧瞧,这资治通鉴啊,环三爷这书念得可够快了,前些日不是还在念大学吗”
“就是,环三爷也教教我们这书是怎么念的,好叫我们也学着点儿。”其他人也凑趣笑着说道。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