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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彦是个肚里很明白的人,久做丞相,与当年一时义愤、心向前朝、不肯臣事新臣时的心态就不太一样了。权衡利弊之后,他便勉强同意了。霍亥与丁号、叶琛本也在两可之间,见状也就同意了。
至如唐仪,只要颜肃之点头了的事情,他就没有反对的。
这道诏书,是被姜戎给打回来的!
姜戎不是一般人,他是太子和公主的亲舅舅,这个问题,就有点棘手了。诏书被打回了,姜戎话里话外,将拟诏的李彦也给埋怨上了,弄得李彦也有些不好意思。
谁生的谁心疼,谁的亲戚为谁着想。姜氏要将儿子、女儿叫到一起,用家庭的温情感化一下。姜戎自然也不想外甥和外甥女处在尴尬的境地,说起来,礼法重六郎,姜戎心底,对颜神佑更亲近一点——处得时间久。
颜肃之捧着被打回来的诏书,脸都气歪了:“旁人反对也就罢了,怎么他也跟着裹乱呢?”
姜戎还认为他在裹乱呢!
大舅和妹夫打了个照面儿,姜戎板着脸,颜肃之一脸的“我好为难啊,我好着急啊,你不要这么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好不好”,气得姜戎险些破功。他与李彦担心的也是一样的,一是怕做出成例来,后世会比照着作乱,二也是怕颜神佑站得太高,最后出问题。
颜肃之不得不将应付李彦的话再说一回:“如今退无可退。”
姜戎到底是亲舅舅,跟李彦这种没血缘关系的人想法还不一样,堵了一句:“封王了,到时候就能退回公主了吗?她现在占着理儿,封王之后,再出事,就没理了!”简单直白地说,做公主,以后六郎有个什么小心眼儿,帮颜神佑说话的人就多,因为她没有逾礼。她有权,也是因为她有贡献。但是,一旦封王,看她不顺眼的人就会增多,以后哪怕六郎心底坦荡,也会有人生事。
颜肃之道:“眼下尚朝不保夕,何谈将来?”
姜戎气走了:“有我在一日,这事儿就不能过!”
颜肃之:……老子真TM想说再见啊!
当年米挚怄气,颜肃之痛快地让他走了。现在姜戎不开心,颜肃之却不能让大舅子滚球,他还得要大舅子的支持。于是好声好气地说:“咱们再慢慢寻思寻思,成不?你看,没有将此做为成例呀,老李也与我谈了许多条件的。”顺手把李彦也给摘了出来。
亲舅舅还是不开心,咬定了:“国家大事,岂可交易?!”
谈判破裂,颜肃之表示,大家都需要回去吃点包子冷静一下。
姜戎出了含元殿,直奔东宫,他去找六郎了——颜神佑这货骨头太硬,不好啃,除非姜戎跑她门前去上吊,否则很难让她让步。柿子要挑软的捏,姜舅舅深谙此道。六郎看着温文尔雅,十分软糯,就他了!
六郎心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一个一个的,都来找我!我招谁惹谁了?我特么没反对啊!QAQ都快被你们烦出逆反心理来了,有木有?!
结果一听姜戎开口,六郎就傻了:“为什么呀?此事真是大势所趋,只有她不要的,没有咱们不给的呀。”
姜戎身为长兄,弟弟妹妹一大把,操心最多的就是姜氏。整个姜家都觉得对不起姜氏很久了,打小对姜氏几个儿女说话,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必以“你娘不容易”开头,以“你们要好好的,不要让她操心”结尾。后来颜肃之正常了,这个毛病也还没改过来。
姜氏封后,颜肃之也没大开后宫,姜家人却更谨慎了,这套台词也没有变,只不过开头从“你娘不容易”变成了“你娘处在这个位置上不容易”而已。
这一回,也是这样。姜戎道:“皇后此生就养育了你们几个,你们要是因为朝政生出嫌隙来,她睡都睡不安稳呐!我知道,殿下与公主一母同胞,手足情深。可一旦做了逾礼之事,会有人看不惯的!公主一辈子也不容易,小的时候吃了许多苦头,偏疼她些是应该的,可不能放到这个位置上呀。还有殿下,日后有人拿这件事情说话,你要怎么处置呢?对你也不好!”
六郎无奈地道:“大家都少说两句,不就得了?”
姜戎一脸的萧瑟落寞道:“太子这是嫌老臣啰嗦啦?”
六郎忙安慰他:“阿舅何出此言呢?”
“太子有属官,公主有陪臣,各有所思!有的时候,事情未必全由主上之意而定呀。”
六郎道:“我与阿姐,都不是心志不坚定的人。”
姜戎哀声叹气:“事情怎么就会到了这么个地步了呢?”
六郎道:“我初时也觉得诧异,后来想想,也没什么不好。阿舅,阿姐在退,她要退得光彩些。我便如她所愿,又能如何?她要不是生出退意来,何至于有事无事,要培养什么女官?一样的心思,花在男子身上,早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阿姐布局总是很早,她怕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了。”
姜戎道:“既然要退,怎么又往上站了一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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